共勉会与宗门大比不同, 并不需要决出头筹，所谓切磋便是点到为止，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吴缺胜了，原本他不会在意，只是这次却兴冲冲地回到台下，想看看萧神君的反应。然而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才发现，白色小鸟儿已经不见了踪迹。

大概是先回去了。

正准备去外门找萧神君, 吴缺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拉，转头一看, 发现是个熟人。

术峰那个叫钱不少的弟子。

当年他灵根破碎、化名吴忘时, 同他说过几句话。

他俩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吴缺记得钱不少原本也是外门弟子, 被收入内门后时不时还会回来同自己说说话。

但是仔细想来, 吴缺却不记得他俩到底说过些什么——记忆模糊得很。

有些奇怪。

当时他早已得驭龙仙恩惠, 重塑了灵根, 得以修炼, 有了练气修为——神清目明, 灵台澄净，称不上过目不忘, 也绝不该有记忆模糊之处。

“大师兄, 你是在找你的灵宠吗？”富贵儿喜滋滋碰到了大师兄的衣服, 乐得笑开了花, “它刚才跑到外面去了！”

“多谢师弟！”吴缺迅速道了谢, 连忙向外面赶去。

共勉会场地外并没有白色小鸟的影子, 吴缺顺路寻到外门，也没有找到萧神君。自知萧神君就是个闹腾性子，此时也不知去何处游耍了。

吴缺想了想，兀自回了洞府，静下心来打坐修炼。

仍旧忍不住去想，萧神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知道自己胜了吗？

……

肖遥看到吴缺以中旬十二月佯攻时便已知道了结果。若是寻常时候，继续看下去也无妨，只是阿银忽然传了消息过来，肖遥不得不立刻离开。

几万年前的事仿佛仍在眼前，不想阿银竟寻到那件东西。

伪装成白色小鸟一颠一颠走出共勉会，找了个僻静处一步踏出，下一秒便已然到了阿银面前。

北海之底，万丈寒渊。

银色神龙盘在一只巨大的玄龟背上。本是漆黑的海底被一颗悬浮在水中的明珠照亮，明珠的正下方，是一道巨大的、散发着刻骨寒意的深渊。

此处的水寒气逼人，却始终没有凝结成冰。深渊口处除了寒意，还有一种令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的莫名之感。

便是阿银和绿王八，也是强压着伏地的冲动，才堪堪维持住正常的表象。

不，绿王八化成了原型，已经是五体投地跪拜的模样了。

“神君，”银色神龙口吐人言，“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那颗悬在深渊之上的明珠，在如此惊人的寒意之下竟能护住海水使其不会凝结成冰，甚至散发着一股让他和绿王八都忍不住伏拜的气息。

阿银猜测，这或许就是神君在寻找的东西。

“这是水灵珠，”仙人看了一眼那颗水蓝色的明珠，道，“不是我要寻的东西。”

绿王八不解：“神君，若这是水灵珠，那已经是超过玄天器的天地灵物了。至刚至柔，至善至恶，神君要寻的东西，不正是一个‘水’字吗？”

阿银点点头，表示赞同。

神君曾偶然提过要寻的东西，以八个字形容——至刚至柔、至善至恶。

世上担得起这八个字的东西不多，“水”算得上是一个。天下之水，其灵结为一处，便是水灵珠了。

这样以天地伟力诞生的奇物，按照宝器等级的划分，甚至排在玄天器之前。

如此伟物，竟也不是神君所寻的东西？

仙人没有收去水灵珠，径直走向深渊崖口，道：“不过，你们也算的上是寻到了它。”

褐衣仙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道巨大的裂口，默不作声。他轻轻拂袖，只见深渊之上的水灵珠短暂地黯淡了一下后又明亮如初。

阿银与绿王八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那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愈来愈盛，让天人境的神兽都支撑不住，只能靠本能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深渊下一阵震颤，而后从中渐渐升起又一道光亮。

这一道光亮并不刺眼，相比水灵珠还要柔和许多。它从深渊之底渐渐升起，逐渐露出了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