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明拉着萧海受伤的右手手腕，微微用力拖拽着往前走。萧海木然地跟在后面，像接收不到任何指令的机器人。被萧默谭打过巴掌的脸上，清晰的四个红肿手指印。

连凶案现场都见多的夏月明，此时竟心有不忍，当即加快脚步，沉默走到校门口。保安大惊，“你弟弟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小事儿。回见。”夏月明息事宁人。

掏出钥匙开锁，把萧海扶进副驾驶座。不待离开，衣摆被拽住，夏月明回头，见萧海用没受伤的左手拉住自己，瞪着一双通红眼睛，“血会把你车子弄脏。”

夏月明轻轻抚开有点发抖的手，“车子本来就不干净，正好去洗车。”

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扭头看着巴巴望着自己的萧海，叹了口气，倾身替他系上了安全带，揉了一把少年人短短的头发，“我们先去医院”。

一路无话，夏月明连闯好几个红灯，到医院不过十来分钟。在医院门诊楼前停好车，不顾前来啰嗦不能停车的保安，掏出警官证晃了晃，径直拉着萧海去了急诊室。

医生用镊子一片片取玻璃渣，消毒，敷药，包扎。萧海仿佛对痛觉不敏感，半分反应也无，目光直视医治全过程，像要记住每一个步骤每一道伤口。

“要经常换药，不能碰水，避免感染...”医生交代几句，发现病人毫无反应，转头看向夏月明，夏月明拉起萧海的胳膊，“谨遵医嘱，谢谢医生。”

付了钱取了药，从医院出来，夏月明并未去直接回学校，也没有问萧海意见，直接把车停在了附近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替萧海解开安全带，“走吧，先吃点饭，再送你回学校。”

萧海平时乖张，不羁，不是传统意义上成绩好的乖学生。不知是经历今天这一系列变故，还是因为面对夏月明，竟难得温顺起来。点了点头，用左手打开车门，跟夏月明同时下了车。

两人面对面坐在卡座里，夏月明拿起菜单，余光偷偷打量萧海，半晌，抬头问，“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饿了，吃什么都可以。”男孩也望着他，眼睛已退却红丝恢复清明，露出虎牙浅浅的笑了一下。

夏月明这才感觉胸腔的郁结散去一点儿，快速点了两荤两素一盆汤。

等菜的时候，萧海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夏月明认真地说，“夏警官，今天去医院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夏月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轻笑一声，“不值钱，这是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萧海没笑，继续直视夏月明，“那你今天请我吃饭了，你号码多少，我下次回请你。”

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像个谈大买卖的生意人。夏月明瞟一眼面前的小大人，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推到对面，“好啊，我等你。”

萧海拿过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标注了姓名，拨通之后挂断。

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号码，抬头问，“夏警官，你名字是哪几个字？”

夏月明正看着萧海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特别好看。闻言抬头对上萧海的眼睛，半起身，从萧海手里拿过手机，输入“夏月明”三个字。

萧海看着名字，笑的弯了眼，“夏警官，你听过一句诗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月明共潮声。”

夏月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文盲，那是海上明月共潮声。”

萧海咯咯笑起来，“嗯，你是警察，你说什么都对。”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点，餐厅人不多，服务员很快就上了菜。

“可以拿一个方便吃饭的小勺子吗，钢的，不要瓷的。”夏月明趁机对服务员说。

“没关系，我左手也会用筷子。”萧海像是证明什么，飞快地说。

菜上齐，夏月明给萧海盛好米饭。萧海乖乖地拿着勺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