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柄月牙形弯刀回转到一位着鸿鹄烫金纹底作黎色袍的少年手上的便是樊氏刀堂举名的“燎云”双月弯刀。而持此双刀者唯有堂主之弟樊离痕了。只见秦双叶紧攥着柔荑正站与少年身旁。可原本狡媚的杏眼既使被绷带蒙着,那淡色血泪亦是浸润出来,秦子蓁看到此时原本悬着的心又猛然抽了一下。见她仿若下一刻便要爆发似的,樊离痕单手俞紧紧锢住她的小臂。
前些时日枭阳刀堂樊氏宗主樊续与其弟分支两队各往金魔出现地处次数多的望君山与鹤鸾镇寻其踪迹。而樊离痕至鹤鸾镇已有些时日,此地风水可真谓是地残水败,处物寮破,人烟几乎见不着几缕。樊离痕若是遇个运气逢好之时,行着行着碰上些几位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则会听之前樊续再三叨唠的话摆出好脸色温言好劝一番。不过那愣头青就是愣头青,管你是好生歹说?还能扳回那些人的一根筋不成?本来这樊离痕也是耐着性子咬牙慢磨着。顺这势,他也俞讲俞气火。本欲摸上“燎云”的手即刻顿住,甩过黎色袍袖便飞快夺门而出了。可见他这涵养是愈发好了,要是搁以前先把客栈掀翻个不说,惹他的人个个那身上的伤怕是几月都再难出门,要是记上了仇,日后碰见一次揍一次。
愣头青们见坏脾气一走,也都又欢愉起来继续以奔波闹累为由放性饮酒乐着。可樊离痕应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便往那客栈周围附近旋绕暗观潜藏。
见月色从明又昏,寒霖从出又滞。客栈散乱几人喝得个酩酊大醉,打着诳语踉踉跄跄上了楼去。还剩俩海量之人还意犹未尽对坐着各自吹捧着自己往年所谓的英雄事迹。这酒一杯一杯下肚还更尽兴了。不过听这话语,这两人才不是什么愣头青,那是正借着此地处势山穷水恶为由骗同行为“寻宝”垫背来了。等着楼上没了动静,这俩人方才压下声来聊上了正经话。助着酒兴言语也俞发胆大,呵,结果……可还他妈的真是把这辈子的霉都倒完了……
“双儿……过来,到哥哥身边来……”秦子蓁出音难掩颤道。
秦双叶一下子挽上樊离痕道:“秦子蓁,你以前说过什么都忘了吗!枉我一直以来都那么信你……咳……我……只求之前的哥哥能回到我身边……而不是一个连自己妹妹都护不了的人!”娇弱的语调托重了音节,接连一阵猛咳后便意识不清直晕过去。
秦子蓁嘴角因已被重咬渗出血来,太阳穴上青筋随眉锋微抽。正欲疾跃而去,那迷眼白雾不合时地又袭卷来。
“秦宗主,当心!此雾凶毒!秦小姐浸毒不深已暂时缓住。”樊离痕袖口捂住口鼻后道,却浑然不知自己还是吸了不少。
秦子蓁屏气后突觉脖颈后左侧一阵凉意快速闪过,是点穴!他反手一制,却是捕了个空。秦子蓁即瞬唤起“愿允”狂乱砍向身周白雾,怒极道:“滚出来!”
雾色俞朦胧,有些不经人察地淡了多许。未废多时,已几乎尽数消尽,周遭又现出阴暗街道与两三点红光。
缟衣白鬼毫无可查地失了踪影。秦子蓁接过秦双叶时,因方才握剑太紧而硌出红印的手轻轻颤着取下绷带。心尖亦随之俞加抽颤,欲抚上脸的动作缓滞下来。他望向樊离痕出音有些低哑道:“多谢……”又有些意有言未尽地艰难道:“返路时多加小心……”语罢后便极快御剑远去了。
樊离痕听罢后皱了皱眉,心想要是哥哥知晓了此事,定又是一顿洗髓“教诲”。秦子蓁是早便猜到罢了。
嗜血之战时,两家本是狼虎暗争之势也不得不联结起与各家共战。如今叛门弟子方烬已灰飞烟灭,两家关系也些许有微妙之变化了吧。
寒鸦残食月衣,倒使得月夜越是接近自己身上颜色了。一惊声忽晃而过,密不可数的簌簌黑影饥渴难耐地直戳去如同抢食一般,争相撕夺。就算非是暗夜,怕也笼不住穆青岫那满是浸人心骨的阴凉劲儿。从外围直观而去,整座山岫那可真谓是疮痍满目,凶凄骇人,惧而畏视。一阵呕人撕咬后,倏地,便只闻那急蹿逃逸的扑飞声,不时还带几声悲呼同寒风相刺。
穆青岫上有座殿宇,怪奇是其风貌与此山岫风水竟是背道而驰。虽因经时年长的缘故其原貌有多许消损之处,但其似是形散神不散,仿若还可观出昔年辉煌光景。
两三点幽蓝火光微弱地映亮在殿宇一角,最终一语破出尽数诡弥:“父亲,阿娘……我回家看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