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尽亮,一片银白着色日月纹袍的少年少女已集去了主殿侯与右银台下。淡月还未掩面,淡淡俯洒,家袍和风轻翻微闪。家主还未到,各都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动作不暇。一梳垂挂髻,模样非常娴雅的女弟子十分自得地道:“嘘——大家都安静下,我啊听说今日道瞻遗人之徒挽涯子会来参典!”“一呼百应”得围了一圈人来。
“诶,如此说来宗主和挽涯子是师兄师弟呐,我来昌黎多年竟还从未见过宗主的师弟啊!”
“你才知道?早便有闻,沣兰玉润秦子蓁,松筠清致止洵烟。那可都是顶有名气的。”
“是啊是啊,宗主以行剑披靡举世,而挽涯子则以行医绝妙闻名。乃道瞻遗人唯有的两名弟子。”
“我倒曾听过有见过的人说,妙手医仙挽涯子看上去虽及其冷淡,但生的实是惊为天人呢!未料今日竟能一睹尊容了啊!”
“不过大家有见过挽涯子的吗?他与宗主比到底谁更好看啊?”
“……”
“……”
“……”
“我……我其实和止公子,算,算是旧,旧相识了……”
众弟子霎时整齐地皆将目光投在了一位不怎起眼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多有质疑地等着下文。有的却已不耐烦道:“呵,算了吧,以为自己出生在药家了就自命不凡啊?”
“靡清络,我记得你医术修得也差,说自己见过挽涯子也不过就是远远瞻望下罢了,还好意思说出来,呵哈哈哈……”
“哼,这傻小子的话你也信?他天天和那烂眼睛待在一起,恐也是沾多了邪气,啧啧啧。”
靡清络的脸飞快变得通红,手不自然地捏作一团。他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才欲将低下的头稍扬起来讨辩。这一抬,却已看到那名弟子的前襟被猛地抓成一团。
少年双眼被雪色绷带缠得紧实,动作极为迅猛。精致的眉几乎蹙拧在一同。扯住衣襟的手一使劲,更显露出无血色的骨节,青筋清晰骇人。绷带少年低寒地道:“是,我是邪,关他何事!卓赛,在人待的地方就说人话。”
“哟,你之前不是挺能忍的嘛,怎个现在在这里假仁假义,能耐呢?我说他是怂包他娘的就是怂包!行啊,想找揍?奉……”
话音未落,两行鼻血已被重拳揍得喷涌不止。“操!”卓赛一手擒过去,却捕了个空。腹部又遭他看似轻轻一点而过,卓赛竟连嘴角也渗出血来,极其狼狈得跌落在地。闷哼一声,随即甩了甩不断发鸣的头,目光一烁,嘴里不知叨了句什么话便怒极地抽出佩剑使出最大气力暗夺靡清络而去。正时,白绷带反应极快地推开不知实况还欲喊当心的靡清络,动作敏迅轻燕。接着脚尖一抵,一个旋身扣得卓赛重摔在地。
绷带少年在众人惊异的睽视下走近卓赛蹲下身道:“起来,继续。”看得靡清络的脸色又由红变白,哑了半天后连忙道:“啊那……那个方师兄……这……”
“你们在吵什么?等会各自都给我领罚去!”一铿锵女音惊破围众的嘈杂纷纭声。
不出小跨三步之数,银衣看客们便规整划一立得笔直道:“夫人好。”于是乎,剩的那三人也格外惹眼了。杜兰悰的眼神似利箭般穿射列队直击而去。狮吼道:“你们三个给我死过来!武典之日敢在主殿惹事,燥性!要我来给你们清清神是吧?方烬,靡清络给我去寒窑领罚三日。要是没抗死敢出来报应不爽,就永远别再进本宗的门!”
“杜夫人没弄清事脉前,都是如此随意给人强加定罪的么?”方烬盯着她道。
靡清络连忙抓了下方烬的手,情急下相对顾不上对杜兰悰的畏惧了,跟着道:“杜夫人,分……分明是……”他咬过后槽牙接着道:“是卓念怀失言在先,我……知道打人是不对,但方师兄是因我才动手的……夫人,要罚也该罚我和卓念怀……”
幸时正巧,各处协调到处跑的秦宗晏督管又瞅住这边,箭步而来止住了她正要指人破口大骂的手,笑道:“夫人,各位宾客们已在等着您了,这些小辈不过是嬉闹了些,何必如此动气呢,可切莫急坏了身子才是。”随即又望向小辈们责道:“若是有事便出了门去解决,本宗内禁喧闹挑事,你们已进学了一年有余,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么?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望诸位谨记,若谁日后再犯,便按夫人说的重责。可明白?”众弟子有的抬眼瞥一下杜兰悰又连忙低下头后齐道:“明白!”
黑丝束冠齐整的晏行秋又回头展颜道:“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