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孟萝花好奇道:“归采?”
谢水荇连忙伸手捂住她嘴巴,压低声音道:“别说出来。”孟萝被吓得大气不敢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谢水荇低下头,震惊不已,原来归采是三清宗的人!
他跟归采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从他自己这边的角度来说,他更归采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
奈何归采一口咬定谢水荇杀了自己一个佛修挚友,谢水荇矢口否认,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佛修,也没兴趣到处杀人取乐。
然而归采就是这么认定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他被雷劈死前不久,他还跟归采狭路相逢,打过一架。哪成想现在他换了个壳子,从头再来,而归采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仙君。
谢水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些小孩嘴里受天下修真者仰慕的仙君不会就是归采吧?想到此,他脸色铁青,他娘的,之前他还嘀咕能担此“重任”独有他仇人里的一个,万万没想到,他才想了那么一下,仇人就哐当一声杵到他跟前来了。
鹊山乃南洲诸山之首,也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每到甲子年,避世不出的峰主都会来到鹊山,挑选自己心仪的弟子。
鹿吴峰峰主乐逊一眼就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归采,他笑着迎上去:“归采,这次你收徒弟吗?”
归采没看他,反倒一直回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淡淡地说:“收。”他说话时,一直盯着谢水荇,想再看得清楚些,却发现他已经把脑袋埋了下去,看不清容貌。归采不免有些失望,太像了,他差点以为是那个人复活了。
乐逊还在惊讶:“你真收?”
归采轻哼一声,道:“怎么?我不能收徒弟吗?”
乐逊:“哪里,你当然可以收,这不是太突然了吗?”
归采:“我已经想好要收谁了。”他的目光锁定了底下的谢水荇,而谢水荇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耐心地低声和孟萝花、卫屿聊天。这俩小孩都才十一岁,对什么都好奇,看来看去,扯着谢水荇的袖子,看见什么都要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
乐逊大笑:“你先跟我说你选好谁了,待会儿可别和我看中同一个人。”
归采甩袖离开:“你不会选中他的。”
一百零八峰峰主都已到达鹊山大殿,在殿中坐好。新来的小弟子们挤成乌压压一团,在宫殿门口站着,脸上神色难掩激动。孟萝花踮起脚到处张望,殿中放着一个焚烧檀香的兽型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好香,”孟萝花皱皱鼻子,“好呛。”
谢水荇漫不经心地敷衍她:“这是檀香,习惯就好。”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刚刚他就跟归采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归采会不会认出他来?说实话,他心里真没底。
大殿长宽数百步,覆海上绘着云纹壁画,绚丽而华美,谢水荇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发觉壁画中竟然藏着无数阵法玄机。
凭他半吊子的阵法功底,也能认出那些阵法基础是激发潜能。不过线条有所改变,只是将天赋浮于表面,对身体无害。
峰主们都目光炯炯,眼睛都落在这群小弟子身上,渴望这群小孩中的某一个拥有他们所期盼的天赋。
头一个踏入阵法投影的少女看起来十四岁,身形纤细,像是刚抽条的柳树,正值豆蔻之年。她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引她上前的女修对她微微一笑:“放松即可。”
光芒大盛,峰主们挺直了腰,随后不约而同地露出失望的神情。
女修惋惜道:“去领外门的牌子吧。”
随后几十人,愣是一个都没入峰主们的眼,谢水荇在最后,孟萝花愈发紧张,她瑟瑟发抖,走得踉踉跄跄。谢水荇拍拍她肩膀,安慰她和卫屿:“没事。”两个小孩一前一后,抖抖索索地走到藻井下方,站在阵法中,不安地握紧拳头。
出乎意料,这俩小孩竟然都有峰主带走。孟萝花和卫屿都被谢水荇反复叮嘱过,便乖乖地跟在了峰主身后。
谢水荇是最后一个,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归采的声音:“不用再测了,这人我要了。”
谢水荇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归采难不成认出他了?
随即有人不满道:“你也太心急了些,万一这人天赋卓绝呢?”这一百来个小孩,只有七八个特别出色的,万一最后这个天赋异禀呢?
归采嗓音清冷低沉,他眼皮子都不掀,垂眼波澜不惊道:“那你就让他测吧。”他没什么表情,就坐在那里,或许因为他穿着白衣,周身似乎笼着一层薄雾,清俊出尘。
谢水荇在阵法中央站定,脚下阵法线条如蛇乱窜,一一亮起。四肢百骸都涌入了清凉的灵力,让他舒服得直叹气。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做了一场梦,等他睁开眼时,峰主们都很失落,这个叫凤重山的少年的确没有天赋绝伦的地方。
归采满意道:“那这人就算招摇峰的了。”
谢水荇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