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庭而出时才觉身上已浸了一身冷汗,而鬓发散落贴额,姬,楚皆是叹了口气。習日,新法颁布。
齐景帝三十六年春,新法推行至秦国内外,以秦民为先例,施以土地法,于边防一带屯田渠犁,校兵御敌,再者鼓励垦荒兴修水利,由秦国王公贵戚及州县官僚周转资金,其盈利半纳为中央征税,半为民所有。其二制以夜市,滞销货物由国商出购入,再以低价转手农民,主以各类珍巧稀奇之物,再是养兵为主,剔除军中老弱病残之流,凡是家中多子,若一人从商,则可免除服役之劳,而又鼓励女性以手工针织劳作,举办女子学院兵营,又言与外邦缔交盟约,以嫁娶婚约为辅,其条例渗透朝野方方面面。
该法一出,举国哗然,上至王公贵戚,下至贫民奴隶,皆是争论不休,各大儒生大骂其宗,但也为秦王一举压下,法案得以强制执行。
五月,身体初恙,重归于朝,致使朝中众人一睹真容,免不了窃窃私语,话里藏针的讽刺亦有,客卿恍若不闻,也亦有几人上前示好,其中以临昏侯一派的尤其。
临下朝之际,两侧文武百官自御道而出,上卿大夫道是宴请众宾,楚淹也不推脱,应了下来。
临行之日,着常服,高冠簪玉,博带宽袍,行往上卿府邸,忽闻得耳边一句“杜少卿”,回首却见一女子黑发高束,直眉狭目,执鞭高踏于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一男子,而挥鞭骤劈向那男子,那男人微微蹙眉,只是拱手道了句“公主。”
楚淹顿了步,方认出此人,又觉听取他人私事不善,于是往回走。
耳畔就骤然传来一道鞭响,自皮肉切割的钝痛钻入手骨,他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无波无阑的眼,她持鞭而立,笑对少卿。
少卿脸上赫然一条鞭痕紫红之状,他大概也是无意被鞭子打到,这种时候遇上这种事。
楚淹上前走半步,道:“阁下。”
霎时对上太宣公主一双杀气腾腾的阴鸷眼:“多管闲事?”
他摆手,这种场景之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不善言辞的客卿就呆呆站着不动。
三个人对眼看,陷入莫名的阒寂。
终是公主冷哼一声,收鞭上马,鞭指天穹而目间流光翻转:“我会回来的。”自远道而去。
又是沉默。
楚淹出声:“公主来物色面首了?”
少卿冷笑:“顾好自己那张脸吧。”
“是我救了你。”
少卿道:“你做了什么?”
他伸手,露出腕间一片血红的鞭伤。
“敢情跟我要医药费用来了?
他扶额:“并非如此,上卿宴请众宾,我前往途中恰巧路过,恰好遇见少卿阁下,”他指向对方面颊,道:“这般模样,怕是无法赴宴了吧。”
杜少卿垂头,看着掌心抹了一把的血,沉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