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泽消太的角度来看, 他的这句话其实真的没什么毛病。
白兰同学——SSR顶得就是白兰的名字来上课的。
父亲——在那一栏“与紧急联系人的关系”里面, 黑字白底地写着“父子”。
请问您是白兰同学的父亲吗?
这个问句简直是标准家访格式。可虽然这么看来感觉上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但这边桔梗的脸色就比较精彩了。
真是见鬼了,虽然敌对家族猜这位幕后BOSS什么年纪的都有,什么老狐狸之类的词一向是不要钱往他身上加。
但老谋深算是有, 但白兰真不老, 甚至有点年轻得过分。不管是按意大利的法律来算,还是按日本的法律,白兰都显然没到成年的年纪。
至于那个在上学的家伙,他倒知道这是之前那个为了吸引敌对家族注意力刻意安排进雄英的幌子。
可谁知道这些职业英雄怎么想的, “父亲”这个词是能随便叫的吗?!
桔梗心道这还不如来道雷把他给劈了,做梦他也想不到这个。
然后更让他想不到的就来了。
白兰起先很明显地僵了一会儿,但他到底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 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接着更快地进入了角色。
没错。
他进入了角色,看表情似乎还觉得很有趣。
“我是, ”白兰无比从容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桔梗:“???”
认得太快了吧?!
相泽消太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 乍一听这个年轻得和自家学生有一拼的声音居然这么爽快地应下了,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然后欧鲁迈特把那本《简单教育论》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但如果按现在的气氛来看, 相泽消太觉得自己现在其实更需要一本《如何与黑手党谈判》。
他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平时家访时常说的一些废话, 索性直接切入正题。
“既然您是他的……父亲, ”相泽消太顿了顿, 心里的别扭感不减反增,这声音听起来比他还要年轻呢。
“那您知道他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吗,因为也没有请假条,所以我们稍微有点不太放心。请问他现在是在家里吗?”
当然不在。
白兰最近忙着解决意大利那边的麻烦,也有一段时间没管过SSR了。虽然大部分时候SSR想的全是怎么逃跑,但要是他真的答应了自己什么事就绝对不会临时脱逃,白兰对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放心地让他代替自己入学。
换句话说,SSR绝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旷课。实际上按他对SSR的了解,对方更有可能是每天胆战心惊地想着怎么样更好地扮演自己。
白兰的手指收紧,表情不变地想道,是出了一点意外吗。
他一只手举起来,向身后的桔梗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去查查SSR最近的行踪。
SSR先前的猜想其实没什么错,白兰每次都能那么快地找到他当然不是靠什么造物主的心有灵犀,说他靠的是GPS定位还比较接近真相。
白兰一边沉默地下命令,一边声音还是不动声色,甚至为了更配合角色还刻意压低了一点,显得很有家长的沉稳严肃,角色扮演非常成功。
“他不在,事实上为了更方便上学,他一直都是住在外面的。我平时也不太管他。”
“那这可真是麻烦了。”相泽消太叹了一口气。
SSR的失踪不比其他的普通学生,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失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而眼前就是麻烦之一。
会议室的氛围顿时凝重了起来,不管怎么样,SSR就读期间忽然失踪,雄英不说负全责,也至少要负有一大半的责任。
SSR并不是白兰本人,这点他们心知肚明,但从一开始没有拆穿就已经代表了默许。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道这位身份特殊,也更麻烦的“父亲”要怎么做了。
白兰在等桔梗的回复。
桔梗的做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就又回到这里,只不过表情变得有点不太好看。
他朝还在通话中的白兰做了一个口型。
消失了。
这个消失是指找不到对方的坐标,但放在SSR的身上,消失就不只是坐标失联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SSR身上有他设下的禁制,无论他去到哪里,白兰都能通过这个找到对方。
只除了两个地方——
死者的灵界,和平行世界。
白兰的手指轻轻曲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作为生者的他没有太多涉猎关于前者的事,但对于后者,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了。
他的视线扫过报告上SSR最后消失的坐标,忽然扬高音调对着话筒开口,“我想这件事与贵校无关,主要责任还是在我。”
旁边桔梗一愣,显然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白兰瞥了他一眼,竖起手指抵住嘴示意他安静。
他的神情漫不经心,与说话时的郑重语气相差颇大。
手机开着免提,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也不免一愣。
作为黑手党的BOSS,这人简直好说话得让人不敢相信。
相泽消太皱着眉,对着向他看过来的欧鲁迈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