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澜看看自己的酒杯,只觉得那上面好像沾染了一层看不见的病毒,立刻没有了继续喝的欲|望。
见时澜连眼角也没有给自己一个,詹高卓心中宛如烧起了一把火,十分想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过来,叫他的眼睛只能看着自己,意识里只能有自己的存在,永远只能依赖自己。
这个疯狂的想法自从那天两人在餐厅不欢而散后就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在得知时澜与喻砚即将成婚时更是膨胀到了极致——那天他狠狠砸掉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下属吓得噤若寒蝉。
换做是别的什么人,他都能用各种手段把人搞到手,可偏偏时澜的身份不一般,不是那些可以被他随便被掌控的人,他的力量还没到那个可以的枉顾时氏集团的地步,只要时澜自己不点头,他就不可能得到他。
詹高卓强行压下心底的恶念,维持住脸上的温和,又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我做为朋友,当然要来给你庆祝一下。之前咱们或许有点不愉快,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后来也没有再打扰你,给我个面子,咱们就此揭过,怎么样?”
时澜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他放下酒杯,打算惹不起躲得起,换个位子坐。
詹高卓看出了他的企图,连忙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时澜胳膊上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手腕上爬了条恶心的虫子,他不欲把事情闹大,幅度很小地一甩手腕:“放开。”
“不用这么排斥我吧。”詹高卓依然笑着说,另一只手伸进外套内袋,从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信封,“给,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请务必收下。”
他的东西,时澜碰一下都会嫌恶心,自然不肯收。但他不拿,詹高卓就不松手。时澜见状,发现这玩意儿就是个狗皮膏药,实在不能给他留面子,于是“蹭”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从他头上浇了下去。
作为今天的主角,时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关注,他这一发火就被人发现了,当即有人惊呼起来,甄祥下意识看过来,赶紧来打圆场:“怎么了怎么了?”
时澜倒完酒,酒杯顺势直接砸在地上,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右手狠狠一挣,脱开了詹高卓的控制,扭头冷笑道:“在座的都是我兄弟,今天我就给大家交个底——本人与这姓詹的势不两立,有他没我,日后谁再攒局要叫上姓詹的,就不用通知我了。”
甄祥一脸懵逼:“啊?不是,怎么回事儿啊时哥?之前咱们飙车不也玩得好好的吗?”
詹高卓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抹了把脸,终于无法再沉住气了,他也站起来,抽出信封里的东西摔在时澜面前,“时澜你他妈傻吧?我对你还不够意思吗?姓喻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自己好好看看,那姓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时澜双手环在胸前,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他怎么样,轮得到你管吗?你他妈谁啊?”
一个女孩正好坐在他们附近,詹高卓摔信封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撒到了她面前。她捡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一沓照片,照片里光线暗淡,两个男人坐在吧台前,靠得很近,正在低声交流,甚至还有后来他们抱在一起的图像。
她倒抽一口气,认出了其中之一正是时澜那位不得了的未婚夫。
甄祥也看到了照片,顿时怒火上头,“妈的这姓喻的找死吗?敢背着我时哥勾三搭四?”
时澜被这话晃了下神,瞥了一眼女孩手上的照片,不仅认出了喻砚,还认出另一个人正是郑飞白。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涌入了大量阴暗的猜想,但转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觉已经多少了解了喻砚的为人。那人洁身自好得很,绝对做不出这种下三滥的事。酒吧是公共场所,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他与郑飞白真的有什么龌龊,怎么不去开房呢?那样至少还能让隐私泄露的风险降低几个等级,起码不会叫人随随便便就偷拍到。
这一串思考在瞬间完成,时澜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眼神更加锋利了,嘲讽道:“詹高卓,你一混娱乐圈的,不知道看图说话里面有多大水分吗?老子信你不信喻砚?那我才真的需要去测测智商!”
詹高卓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红酒,衣襟上满是污渍,又狼狈又可笑。但他心知自己并没有一败涂地——无论如何,这些照片时澜已经看见了,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在维护姓喻的。
他还可以等,他坚信时澜总有要回头来求他的一天。
詹高卓一语不发地大步跨出了大门,别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很不自在。
甄祥把那叠照片收集起来,迟疑地递给时澜,小心翼翼地问:“时哥,你看这事儿……嗨,都是我的错。”
时澜摆摆手:“跟你没关系,是我扫了大家的兴了。”
“那我们今天就先撤?”
“撤什么?我还没玩够呢!”时澜收起周身萦绕的冷气,露出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他长得好,带着点坏笑看过来的样子能瞬间叫人心动,“来来来,别管刚才那个傻逼,我们继续嗨啊!明天兄弟我结婚了,今晚都给我可劲儿地浪!”
至于那叠照片,时澜嗤笑一声,随手塞进了碎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