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越城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之后是被清脆的下课铃声吵醒的。
乍然被熟悉的铃声吵醒,木越城顿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教学楼离宿舍楼有段距离,预计最快五分钟以后就会有人回到宿舍。
木越城摸着黑往刚刚躺过的地方捋了捋,把躺出来的坑捋平以后就翻身下床,回到花盆里把自己埋好。
木越城从花盆里仰望天空,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月光夜格外亮,大概是到了农历十五六了。远处的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中间还掺杂着几个不安分的男生开玩笑的鬼喊鬼叫,让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而且是还没醒的梦。
木越城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叶片手,没有柔软的皮肤,没有灵活的五指,取而代之的是色泽鲜艳莹润饱满的绿色细长叶片,在月光的映照下镀上了一层轻盈柔和的光芒。
预感到变回原身的日子越来越近,木越城有些彷徨和无措。
不知道他在这儿这么久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是死了还是消失了,又或者是有另一个“木越城”顶替了他的身份扮演着他的角色,为什么从一开始周俊和林究聊的那两句关于戳穿作弊的事情之后,他就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难不成就像科幻片里一样,木越城这个人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连同所有有关他的记忆都被抹净了吗?
门口传来钥匙带动门锁的声音,木越城赶紧把叶片都舒展成自然状态的小草的样子,啪嗒一声灯被打开,明亮的灯光立刻就取代了满室的黑暗。
木越城被骤然的光亮刺得眯了一下眼,睁开眼看到第一个回来的依旧是林究。
木越城笑了笑,每次都回来这么早,肯定没有女朋友。他那些谈了女朋友的兄弟下晚自习以后都是在楼下等女朋友下课,把女朋友送到宿舍楼下之后才会宿舍的。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隔了一段距离,这样一跑就会耽误回宿舍的时间,不可能像林究这样回来这么早。
林究进门以后像往常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里间洗漱,这是这次拿起口盅盛水之前还看了一眼阳台上花盆里的草。
因为林父平时很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慢慢积累下来硬是把屋前本来面积不大又杂乱地摆放着杂物的小院子弄成了一个小花园。林究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林父给花草铲草剪枝,但自己却没有继承林父的这一兴趣爱好。
会把收下这棵草完全是因为那个人。
但现在看来,好像它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心里琢磨着下次回家把它交给老爸好了,不过拿回去之前要好好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乱来吓到老爸。
林究伸手摸了摸绿色的叶片,触感微凉的叶片细腻顺滑,手感还不错,但是只剩下五片叶子,前两天开的花,连同花杆一起消失无踪了,连枯萎的迹象都没有,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花草,林究一直没弄清楚着草的来历,想着等有空翻一翻山海经看看,说不定会有记载呢。
但是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现在被木越城那家伙的消失弄得慌张无措,不知道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如果真的那样,那自己该怎么办。
木越城被林究捏在手里来回抚摸,有点痒痒的,不小心动了一下。
林究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手里的叶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刚刚捏在手里的叶片往外移动了几厘米,大概是被自己捏得不舒服了。
林究把叶片放开,换成用指腹轻点着叶面,说:“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是吗?”
木越城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林究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温柔好看的眼眸盛放了一丝他看不透的悲伤,他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幅度,但笑意勉强,更像是不自觉地用细微的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在这样月华如水的夜晚,木越城在林究的身上懵懂地读懂了一种温柔的悲伤。
他用叶片绕着林究的指腹轻轻蹭了蹭。
林究看到小草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这是在安慰吗?
“我在找一个人,他不见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木越城歪着头疑惑,失踪了吗?朋友,还是家人?
林究看着小草的动作,四片叶片有规则地整齐排列,如果连点成线就可以组成一个正方形,剩下的一片叶片单独处在稍高的位置,这样的排布看起来就像是四肢和脑袋。
现在那片看起来是脑袋的叶片听到他的话以后微微弯了一个幅度,看起来有点滑稽,安慰的效果没有,但成功地逗乐了林究。
林究的脸上有了一些笑意,留着它好像也不错:“你是一开始就出现在这里,还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木越城看到林究的笑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听到林究的问话想回答但是又不能直接说话,有点着急。然后灵光一闪,把叶片手弯来弯去,弯成了数字2的形状。叶片的手臂里没有人体的骨胳,柔柔软软的很容易弯。
林究为它还能做数字诧异了一秒,很快又恢复了笑意:“那个地方和这里是一个世界吗?”他想这么通人性的神草,不会是从未来的某个空间穿过来的吧。
木越城点了点头。
“一个世界?”
小草点点头。
“离这里远吗?”
小草摇摇头。
林究疑惑:不远?那应该还在城市范围内吧,以前就没人发现过它?
又问:“是还在这个市里吗?”问完以后林究皱眉,市这个概念怎么解释呢?
但还没相处一个合乎小草的换算概念的定义,就看到它点点头。
林究好奇:“你知道什么是市吗?”
木越城听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秒,会不会暴露得太多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究笑了,看来这是一棵很懂人类生活的小草:“你多大了?”心想不会有几百岁了吧。
木越城想了想,诚实地用两片叶片做出一个1一个7的形状。
林究皱皱眉,不会是十七岁吧?问道:“一百七十岁?”
木越城惊恐地使劲晃脑袋,哪有那么老!
“十七岁?”
木越城没回答,一不小心暴露得太多,他现在是棵草不是人,而且还是一棵会发光、能听得懂人话的草,电视剧里的这种仙草都是几百上千岁成了精的,不可能只有十七岁。
林究看着小草没动,有些疑惑但也没继续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