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秋鸿坐在桌子上, 枪依旧停在典狱长的头上，手指却没有放在扳机上。他像是轻松又像是咬牙切齿, 另一只手掐在典狱长的脖子上, 却迟迟没有下杀手。
典狱长凶狠地瞪着他，高声道：“就算有防间谍机关，那也不代表他是因为防间谍机关受伤的！我检查过，当时……”
“算了吧！”卢秋鸿说，“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是他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我就一定要背锅？你差点逼我自尽！”
典狱长说：“如果你没有去，他就不会想要打电话，如果他不打电话，现在就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时, 典狱长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卢秋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拿起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中传出声音：“克莱蒙德, 还是卢秋鸿？”
“是我，冕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换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大雁, 你冷静一下。”
商沐手里拿着刚刚被塞进来的电话, 用力瞪了一眼钟离璞。钟离璞甜甜冲他一笑, 小声道：“哥哥, 他喜欢听你说话。拖住他们。”
商沐捂住话筒飞快对钟离璞说：“你不是因此为难他的吧？”
“当然不是。”钟离璞一脸被侮辱要誓死捍卫清白的表情。
商沐继续对卢秋鸿道：“大雁, 你放心, 我们已经弄清楚所有的真相了,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和你可恶的……小玉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好险，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可恶的上司”。
卢秋鸿忧虑地说：“谢谢组织的信任，我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克莱蒙德，他证明我并不应该为杜莱的事故负责。”
典狱长大声道：“胡说八道，我查过，那天那个时候的电压比平时高很多……你们沆瀣一气！你们会后悔的！”
商沐捂住话筒，对钟离璞说：“典狱长很不满。”
钟离璞点了点头，关闭通讯器：“入口崩塌了，郁鲤需要找别的路径进去。我们也不能刺激典狱长，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
商沐继续说：“大雁，能让典狱长说话么？克莱蒙德阁下，我们充分理解你的情况，我们会详细调查杜莱先生身上的情况，争取让事实水落石出。你现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
典狱长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让我想想，首先，我坚信卢秋鸿就是凶手。其次，当天的情况有很多怪异的地方。比如说电压，当天的电压出现过大幅波动，而且防间谍机关的报警铃也没有响。”
钟离璞低声说：“常见问题，军方不愿出钱修。告诉他我们在查。”
商沐说：“好的，我们也觉得这里有疑点，我们正在调查。嗯……你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么？”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典狱长一下子爆炸了：“我有什么要告诉你们的事情？现在卢秋鸿拿着枪顶着我的脑袋，视频上有那么明显的证据，你们还在问我有什么要告诉你们的事情？我只想说，你们最好立即击毙这个混蛋，否则，我自己来做！”
尽管开了免提声音还是震耳欲聋，商沐立即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用眼神向钟离璞求助。钟离璞捏着他的手腕，一副无措的模样。
哦，他也不擅长对付这个场面。
商沐绞尽脑汁地说：“冷静一下，典狱长先生，我们充分理解你的想法。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你……”
“不要相信这个混蛋！”卢秋鸿大声说，“我已经完全控制住他了！商沐，你询问一下冕下，是否准许我当场击毙他？”
虽然他用了“询问”这个词，但卢秋鸿显然已经打定主意。
商沐想尽办法安抚他，好不容易让他打消了杀人的念头，而典狱长又开始不满了。他身心俱疲地发现，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一条钢丝绳上，一边是深海一边是火焰，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平衡。
但凡他对卢秋鸿表示赞同，典狱长就会歇斯底里；但如果他承认典狱长，卢秋鸿就会威胁要开枪。如果他想要和某个人单独说话，另一个人就会万般怀疑；可和他们两个人同时说话只会引起更大的事故。
用钟离璞的话说，“哥哥好像周旋于两个恋人之间的渣男呢”。
他一边说，还用充满暗示的忧郁眼神看商沐。
商沐觉得胃疼。他推开这张漂亮的脸，对电话那头说：“卢秋鸿，你千万冷静好么，我们相信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尽管你的行为可能会背离。典狱长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营救你的，你不会白白送……你不会死的。”
他的操作成功让两个人同时高声抗议，声音混杂在一起，商沐什么也听不见，心安理得地把话筒按住，问钟离璞：“郁鲤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已经进入了，预计还有十分钟进入大将的牢房。”钟离璞说，“再拖一下。”
商沐叹了口气，拿起话筒：“安静一下，你们太吵了，我什么也听不见。既然你们彼此都有什么多问题，我们一个一个解决好么？”
话筒那头嘟嘟囔囔小小地吵了一会儿，最后倒是难得达成了一致，接受了这个提议。也许他们也对无休止的争吵感到厌倦了。
商沐自由发挥，随意地说：“首先是视频。克莱蒙德典狱长，你对视频进行了编辑，更改了卢秋鸿说的话，这虽然可以理解但同时制造了一些误解……”
“编辑？什么编辑？我根本没有更改过视频！我根本不会！你是傻瓜么？！”克莱蒙德典狱长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商沐愣了愣，继续说：“但是在我们找到的另外一份视频当中，卢秋鸿并没有说那些话，他说的是别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这些官僚不愿意为我说话的原因。但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情况么？”
“另外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