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里，玉翩然进行了一些思考。

她来的时候，宫闱之外过于冷清，在玉萃面对镜头说周思妤不是长公主的时候，皇后娘娘十分镇定。

以及所谓的“记者们”纷纷拿起相机拍照时，他们使用的牌子和型号，似乎是同一款。

也就是说，今天在场的人中，除了她，玉萃公主和那名宫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皇后安排好的。

难怪她进来时，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她是个陌生人啊。

她想，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全国直播，也没有长公主的午餐会。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瞒过玉萃吗？

她来不及进行更多的思索，就感觉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她从席位中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紧跟着，她感到有人紧紧地嵌住她的胳膊，让她不得动弹。

两个皇后身边的嬷嬷把她押到了皇后跟前。

“把头抬起来。”皇后轻轻慢慢地说。

玉翩然垂着眼睑，闻言，一点点地撩起眼皮，平静地对上皇后晦暗不明的视线。

皇后生得很美，像古画上的仕女，淡眉细眼，长相古典温柔。

也许是多年的缠绵病榻，皇后精致秀气的五官染上淡淡的病弱感，她神情疲惫而冷漠，但不经意的眼波流转，还是能从中窥看出几丝柔情似水来。

这么看，周思妤确实和皇后一模一样，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在她看皇后时，皇后也打量了她几眼。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的笑容很和蔼，像长辈在问询淘气的小辈。

“玉翩然。”她老老实实作答。

皇后“哦”了声，顿了顿，继续问：“你有父母吗？”

那一瞬间，玉翩然觉得心里像被撕裂了一小口，没由来的难过。

她蹙着眉，望着皇后没说话。

“看来是有了。”

皇后端详她的脸，轻轻地说：“你的父母知道你今天在皇宫里胡闹的事吗？如果他们得知你的所作所为，该是什么心情？”

说话间，有人走到她身旁，附耳对她低语几句。

她点了点头，清清冷冷地看着玉翩然，神情渐渐了然。

玉翩然的手握成了拳，指甲缓缓往掌心里陷。

她听见皇后说：“在你和玉萃胡闹的时候，我找人去稍微了解了有关你的事情，你之前曾因为假冒公主触怒了玉萃，后来，她离宫出走，却跑到你家待着，现在，还和你合谋一起来大闹宫廷，你们是什么奇妙的关系？”

架着她左边胳膊的嬷嬷恶声恶气地说：“假冒公主的行径已经很恶劣了，居然还唆使公主殿下伤害姐姐，离间与皇后娘娘的母女感情，你是给公主殿下灌了什么迷汤？”

玉翩然听着她们的猜测，诘问，张了张嘴。

皇后以为她是要辩解，却见她只是低下头，咧嘴一笑。

看来无话可说。

皇后拧起了秀丽的眉。

她又轻轻地问：“小姑娘，你上过大学吗？”

玉翩然不明所以。

“想来是上过的。”皇后的眼神像一把泛着冷意的利刃，“你知道‘虚荣’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虚荣。

这些天，不断地有人重复这句话，重复地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玉翩然深吸了口气。

她浮起笑容，看着皇后：“当然知道，我不光知道是什么意思，还知道怎么写，而且还能写得很好看，很漂亮！皇后娘娘，你要看我写这两个字吗？”

“不知廉耻！”嬷嬷气得在她胳膊上多用了点力。

皇后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你是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还是在装傻？”

皇后依旧用她轻缓温柔的语调：“玉翩然……你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是玉萃和你计划好了这一切吗？”

玉翩然的胳膊被掐得生疼，她轻轻抽气，不卑不亢地说：“没有，我来这儿，只是因为我好奇，我曾经轻视宫廷，不知道全国人民供养皇室有什么用，但有人跟我说，不能随意地评判一个人，更不能在不经了解的情况下，就对某件事定了性，所以我到这，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皇后笑了笑，“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玉翩然盯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果然没让人失望，来了之后，和我想的大差不差，这宫廷中，一个二个，当真丑态百出，令人作呕啊！”

她的话，像盒里的钉子全部倾倒出来，泠泠地泼在地上，也好像泼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去看皇后的反应。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个平民，怎么敢来挑战皇后娘娘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