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新看到时涧墨走出毓秀宫时, 眉梢眼角带着笑意。

她是见了周思妤, 所以满面春风, 笑成这样的？

颜新扁扁嘴，迎上前，抬起眉毛, “大人笑什么呀？”

时涧墨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了。”

“谁？”

“还能是谁, 玉翩然啊。”

时涧墨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眼底都浸满笑意，“我都不记得是怎么拿到的了, 总之我醒过来, 打开手机，所有的社交软件里都有了她的账号。”

……这脸上小得意的表情。

颜新心道：老时啊，你休个年假, 或是罕见地赢过一次温知予，都不见得这么开心吧。

啧。

她做作地向时涧墨抱拳：“哎呦, 那可真是恭喜恭喜，以后大人要和玉小姐多多交流喽。”

时涧墨轻“嗯”了声。

她抬起头, 望向天空，同时慢慢地踱着步子, 往未央宫的方向走。

突然, 她说：“颜新, 我还算年轻吗？”

颜新一愣, 随即噗嗤笑出声。

她无奈地说：“大人，你说什么呢，你当然很年轻了。”

说完这句话，颜新忽地惊觉时涧墨变了。

一个不愿意看见、听见、写到“老”字的人，说明她内心是多讨厌岁月流逝这件事情，以至于否定它，无视它，到最后变成某种深层次的恐惧，避而远之。

但老时最近是真的越来越幼稚了。

这神态呢，不再面无表情像个僵尸，说话呢，也贫嘴俏皮抛却了曾经的老干部作风。

现在，还主动同她谈起年纪这个话题。

一瞬间，颜新心口温热，涌起感动。

她由衷地为她家大人高兴。

“也许我是和议院里那些老先生们共事的时间太长了……”

颜新听时涧墨清泠泠的嗓音含着微小的雀跃：“嗯，真应该多和年轻人玩耍，不说别的，他们身上的气味都是好闻的。”

“说得对，和年轻人打成一片，自己也会越活越年轻的！”

时涧墨讶异她的激动，想起什么，手里的盒子递给她：“有时间，把它送去掖庭，给玉翩然。”

“大人，她不在掖庭，这段时间，她还是睡在公主殿下那里。”

颜新接过盒子，“据我了解，还是有人在不停地为难她。”

“但是怎么说呢，就算玉小姐不在宫里，还在剧组拍戏，她也肯定会受到各式各样的刁难，没办法，人的一生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是觉得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帮帮玉小姐，但也不用事事为她出头，她也需要历练和成长啊，况且，很多时候，她一个人反而把事情处理得干净漂亮。”

颜新提出了点自己的想法：“玉小姐脾气有点倔，你要总是三番四次的帮她，她会不高兴的。”

“好，很好。”

时涧墨停下脚步，打量了她一眼，“平常是我说你，现在也有你说教我的一天了。”

“大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颜新见时涧墨健步如飞，连忙跟上，“你不如再跟我详细说说，你和玉小姐泡温泉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啊？”

“颜新，你最近又偷偷抽烟了对吧，我现在郑重通知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不是吧！大人呐我现在真的很少抽那玩意了，本来烟盒里就只剩一根，今天翻出来的时候发现最后一根不知怎么地就不见了，哎，你听我解释啊……”

.

玉翩然撩开眼皮。

她醒了过来，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然后，她起身，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三点。

她打给前台说要退房，前台极力挽留：“玉小姐，时小姐临走前说，如果你醒来，希望你能看过这里的云海再走，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日出，不如半小时后，我们接你去看，等把风景看透，再走也不迟。”

“……好。”

玉翩然裹着浴袍，打开窗户。

外面漆黑一片，但是已经能听到鸟鸣声。

山间的鸟儿是在什么地方休息的呢？

她趴在窗棂边呼吸新鲜空气，直觉五脏六腑都翻新了，才懒洋洋地走进浴室里。

走的人把事情忘记了。

留下的人记得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像鸭子一样往泉水里钻，闭气，然后再出来时，看到时涧墨还在喝酒。

她把她的那一瓶也喝光了。

见玉翩然从水里钻出来，时涧墨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含着笑，“十二。”

她说：“已经扎了十二次了，还要继续吗？”

玉翩然：“……”

要是她有胡子，早就气得把胡子吹上天了。

玉翩然瞪着时涧墨，一时间怒从心起，伸出已经被泉水泡得开始皱起来的双手，捏住她的脸。

时涧墨的脸很小，也很紧致。

玉翩然的手一捏上去，手指仿佛像在滑冰场里劈叉，不停地往两边滑，肉都捏不起来。

她气呼呼，但第一次这么大胆子去摸时涧墨的脸，她的心还是不争气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