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翩然听了有些头疼。

挑起情绪这种事情，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实在很难。

“你别一副‘这道题我不会做’的样子啊，很简单的。”颜新忙说：“逗一个人笑，或让一个人哭也许很难，但是，让一个人生气，方法该是有很多种的吧？”

玉翩然：“你的意思是，让我惹时涧墨生气？”

“没错！不光让她生气，还要把她气个半死！”

颜新连连点头：“喜怒哀乐从来就是连在一起的，明白什么是愤怒，离明白其他的情绪就不远了，老时只要被你这样慢慢地刺激，总有一天就能体味到人间的辛酸苦辣，就逐渐地能活成个人样了。”

玉翩然摸了摸下巴，“我在想，要是我一直激怒时大人，会不会有一天量变产生质变，她是‘活过来’了。”

“嗯！”颜新点头：“她肯定会活过来的！”

玉翩然一摊手：“然后我死了，因为我把时大人气得不轻，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没准哪天我就消失了……”

“不会的不会的。”颜新恨不得跳起来解释：“老时绝不会这样做的，别看她看上去冷冰冰，其实心很软，何况是这么可爱的玉小姐呢？”

难为颜新说这些话，玉翩然差点信了她的邪。

颜新再次请求：“拜托你了玉小姐，进宫吧，给我们老时传染点‘人气儿’，行吗？”

玉翩然沉默片刻。

夜已深，她听见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仿佛听见隔着两扇门父母安然熟睡的呼吸声，平稳匀长。

爸妈，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安睡了。

他们这个时候通常睡不着的，要么在院子里走走，在客厅打扫卫生，或是打开卧室里半旧不新的电视机看，总会弄出些动静。

但今天，门外安安静静。

这一切都是时涧墨带来的。

短短时间，她想了很多，也似乎没作太多思量，对颜新道：“我会去的。”

颜新很高兴：“太好了，谢谢你玉小姐，那没什么事我就要走了。”

“等等。”玉翩然叫住她。

“怎么了？”

“你家大人……以前就这样吗？”

颜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你说她以前是不是这样丧？不是的，她以前可以说得上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得意忘形……但不知哪一天起，她就这样了，是突然之间，我们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变了，像是基因突变，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她神情黯然。

玉翩然很少能见到性情直爽的颜新脸上有一天会露出这样细腻的表情。

“从我遇见时大人开始，她就一直在帮我，我也想帮她做些什么。”玉翩然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虽然帮她的方式有些特别，我还是会尽心尽力去做好的。”

颜新看着玉翩然，笑意到了眼底：“玉小姐，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

她冲她挥挥手，准备走了，玉翩然想送她，她摆手表示自己还是从窗户跳出去更有离开的仪式感，便在玉翩然的目送中翻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