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神情专注的,将白日里熄灭的灯一盏一盏的换了灯油,又一盏一盏的点亮。他眼里满是虔诚,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盏灯,而是他的神佛,他的信仰。
案上摆放的牌位,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早已不知被人擦拭了多少遍。上面清晰的刻着一行字:威武将军薛清之灵位。
“阿清,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报的。等我报了仇,就去下面找你赎罪。”
他轻轻抚着那牌位,用轻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阿清,我真的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阿衍哥哥。”
他苦涩的笑笑:“终归是,奢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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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哥哥…….”
阿清低声喃喃着。
顾亭听得这声低吟,惊的他虎躯一震。
“你乱叫啥?”
大夫说阿清高热,容易反复,若是夜里还不退烧,恐有危险。顾亭便靠在床榻边上守着。
他盯了阿清半天,见他又熟睡过去,寻思自己适才许是恍惚间听岔了。
阿衍哥哥那是清少爷对少将军的专称,哪个不长眼的敢说这几个字,他顾亭第一个劈了他。
顾亭晃了晃略有些僵硬的脖颈,伸手在阿清额头上试探了一下,继而舒了口气:“总算是退烧了。还真跟个大小姐似的,娇气。”
瞧着天蒙蒙亮了,顾亭起身朝外走去,还得给大小姐备饭去。
在顾亭一肚子抱怨声中,阿清缓缓睁开眼。他眼底的迷茫尚未褪去。
“阿衍哥哥?”
那个白衣少年,若没看错,就是那顾少将军。还有那名唤薛清的红衣少年。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又为什么,这些场景如此熟悉,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阿清揉了揉眉心,心道:定是昨日那顾少将军太孟浪,吓着自己了。
想到昨日,阿清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嘉仪长公主。
这母子二人间的关系,似乎很紧张啊。
再瞧瞧长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去,阿清不禁猜想,柴房的大火,与长公主脱不开关系。
外头谣言满天飞,长公主必是要除掉自己保全将军府的名声。
“哎,还真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啊。”阿清叹了口气,坐起身,抱着被子,望着尚未燃尽的蜡烛发呆。
“阿思少爷,您醒了么?”
阿清愣神间听得外头有人说话,他回了神儿,朝外头说了句:“醒了,进来吧。”
来人是包进,瞧他走路的姿势别扭极了,阿清忽地记起昨儿个,这整个芙蓉院的小厮都挨打了,除了自己。
阿清不免有些赧然:“对不住啊,若不是我去柴房煎药,也不会……”
包进将托盘放下,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若不是奴才大意,放成嬷嬷进去,也就不会着那么大的火了,还,还险些烧死你。”
总归是有心算无心,阿清也不愿多纠结这事儿。
“包进,日后这事儿莫再提了。”
阿清说的严肃,包进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