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笑道:“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
且说宋墨。
沧澜宗是有十几只铁蹄可以代步的,但是宋墨知道如果要挑的话,他们肯定会挑最好的那只给他。如果他真骑着铁蹄走,那么那个铁蹄□□程是回不去了。为了不减少沧澜宗的资源,他拒绝了这个提议,徒步走到西部。
宋墨走了一个月,已经里沧澜宗很远了。这天天色已晚,他来到来到一家驿站。在此不得不提一下,《启天录》里是没有这样的驿站的,这是在万年的演变中才诞生的——可供行脚的修士免费住宿的地方,但饭菜并不免费。
宋墨休息至半夜,外面吵哄哄的,他走出去一看,只见驿站站长正在赶人。赶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驿站里的那些修士。
宋墨正觉得奇怪,就看见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紫衣少年正磕着瓜子,问:“怎么人还没赶完?”
那站长汗如雨下,道:“今日投宿的人有点多了……”说罢,他就被那紫衣少年一脚踹在脸上,“废物!”
站长连忙爬起来,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把脸扇成猪头。
紫衣少年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滚!”
但是宋墨看不清此人的脸,一时认不出是谁。
闻言,站长立即滚走,然后鼓动人手,将所有人哄了出去。宋墨也在其列,他随着大流离开,听到许多人不满的咕哝声:“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赶我们走?”、“那嚣张的小子是谁?”
站长道:“他是御剑门门主风京玉的儿子,神君的外孙!”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闭口屏息,不敢多舌。
宋墨回头一看,才认出那少年是东部神君董卿的外孙,风满。他心想:“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风满站起来,说了句:“等一下!”所有人都停下了,直直望着他。
风满走进人群,人们不约而同的给他让开一条道。他停到宋墨跟前,一改之前凶恶乖张的嘴脸,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是你啊!“
宋墨定定望着风满片刻,才意识到风满正在跟自己说话。他立即朝风满行了一礼,道:“没想到少公子还记得在下!”
风满赞叹道:“你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望见。我又怎么会记不住呢?”他说着,扶起宋墨,然后冷着眼瞧其他人,“还愣在哪儿干甚?还不快滚!”
闻言,宋墨也想离开。无奈手腕被风满拉住,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风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满拉住宋墨,坐到桌边,道:“其实我这次离家,是特地来寻你的。”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但是我到沧澜宗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后来我花重金买得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往西部去。我座下有一只紫毛狻猊,而你则是徒步,追上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今日眼看天色已晚,我路过这里休息,没想到就碰到了你,还真是缘分!”说罢,他饮尽杯中酒。
宋墨心想:“他找我做甚?难不成是龙凤体的事……”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头顶上那把剑的尖已经贴到他的头皮上。但是,瞬间他又意识到情况不对:除非方白叛变,否则龙凤体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而且,如果此事暴露了,他们很有可能会灭了沧澜宗,然后派人追杀自己——自己可能连东部都没踏出去就死了。
宋墨不清楚风满的来意,疑心重重。
风满叫了一桌好酒好肉,甚至还给宋墨夹鸡腿,这一幕看的站长膛目结舌,暗自揣度宋墨的身份:“这穷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得风满如此优待!”
宋墨态度始终不温不火。他吃完了饭,说:“天快亮了,在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他拱手,那句“后会有期,有缘再见”的客套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风满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桌子和桌子上的东西纹丝不动,地面岩石已经呈龟纹状碎裂开来。
宋墨立即退至门外,发现门口趴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紫毛狻猊。这时,他听风满在屋内说:“不急,我可以送你过去。”
宋墨说:“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宋墨肯陪风满喝酒。风满很是开心,他喝的醉醺醺的,还跟宋墨吐槽自己的老爹和外公。而宋墨饮酒极少,一来是他不爱喝,二来是他觉得酒会误事。
第二天中午,风满才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紫毛狻猊身上,身上盖了件黑色大氅。宋墨坐在紫毛狻猊身上,紫毛狻猊正极速飞奔着。
风满啊了一声,彻底清醒过来。他看向宋墨,问:“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宋墨回答说:“快到边境了。”
闻言,风满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他本以为宋墨要等他睡醒再上路,谁知道宋墨趁他不备,直接把他拐上了路!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东西边境的一座城市,咕噜城。宋墨跳下紫毛狻猊的背,道:“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少公子将在下送至此地,已是仁至义尽,可以止步了。接下来的路,不适合您走……”
风满说:“适不适合,可不是由你来定的!”
宋墨道:“这并不是由在下来定的,而是事实本就如此。少公子身份尊贵,若是无故离开东部,踏入沙海之地,恐生是非……”
风满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宋墨说得对。有时候,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出身反而是一种负累。他望着宋墨良久,道,“好!我不去……”他将背上的伞递给宋墨,“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安全回来!”
宋墨思忖片刻,接过伞,说:“好。”
风满说:“我这把伞名为‘幻’,共有二十四根伞骨,可抵挡二十四名金莲修士的联合攻击。今日借你,等你回来那天,就去御剑门找我……还伞。”
宋墨试问:“如果……伞坏了呢?”
风满闻言,并不发怒、刁难,而是撇撇嘴,不以为意道:“我老爹认识玲珑阁掌门,就算坏了,难道还会修不好么?”
宋墨不明白自己和风满不过一面之缘,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不一般。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问。他请风满回去,又说:“少公子,我那件大氅……”
风满挑眉,说:“我连心爱的幻伞都借你了,你还舍不得一件大氅?”他双腿一踢,驾着紫毛狻猊离开了。那句嘹亮的“这件大氅本少爷要了,你要想拿回,就来御剑门找我”从远处传来。
咕噜城里建筑并不是用木头和砖块堆积成的,都是泥巴石块堆砌的房屋。地面上有一层怎么也弄不干净的尘土,只要有人跑的稍微快些,就能弄得尘土飞扬。
宋墨走在路上,看着这里装束各异的人,心想:“我从没去过沙海之地,总得寻个有经验的人给我指指路才好。”于是,他开始为自己物色向导。
宋墨也考虑过几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但是那些人要价太高,他不想为此花那么多愿力珠,就放弃了。之后,他也试着和一些要价合理的人交流,却发现那些人不通东部语言,于是此事再次吹了。
宋墨晃荡了一天,没遇到合适的人,有些失去耐心了。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顽皮地拽了拽宋墨的头发,说:“请问施主可是在找向导?”用的竟然是通行四部的一口地道官腔。
宋墨回头一看,看不见人。他垂眸,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纯金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脑袋上点了四行戒疤的小和尚。
宋墨说:“是。难不成你要介绍向导给我?”
小和尚行一匝佛礼,道:“不错。正是如此。施主当真慧根不浅。”
宋墨问:“经验怎样?价格呢?会不会说东部语言?”
小和尚说:“他是土生土长的西部人士,进沙海之地就如逛自家后院一样。价格……只要一路管吃管喝就行。而且,四方语言无一不通!”他笑眯眯问,“施主觉得怎么样?”
宋墨怀疑说:“还有这样的好事?”
小和尚说:“是的!”
宋墨问:“那人呢?”
小和尚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宋墨说:“你是说,你自己?”
小和尚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