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行驶了几天功夫就着了陆。下船后,众人都有死里逃生之感。董卿在船上曾许诺给他们洞主、山主位置,是以他们下去后心情愉快非常。
宋墨来到秦远房前,敲了敲门。虽然平时他也是这样做的,但是这次不同。这次,他不是敲给秦远听的,而是秦远屋里的南宫。
南宫道:“谁?”
宋墨道:“沧澜宗宗主,宋墨。”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屋子里不见秦远,只有南宫一人。南宫坐在位子上,说:“来的正好。”他没有多话,立即切入正题,“阿远暂且由你来照顾。”
宋墨有些意外,南宫既然已经认出了秦远是他儿子,怎么还会交给自己带?南宫瞧出宋墨眼里的意外,解释说:“阿远那孩子跟你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长,有了感情,不忍分离。”
南宫瞥了眼门后,“阿远,出来吧。”
门被关上,门后的秦远一脸紧张地望着宋墨,大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宋墨,像极了一只害怕被抛弃的猫。
宋墨说:“既然你想跟我走,那就走吧,船已经着陆了。”
闻言,秦远收回视线,低头笑了下,“嗯。”
看着秦远跟着宋墨离开,南宫叹了口气:“希望阿远能得偿所愿,最好…还是迷途知返。他那个师父不是什么良人。”
南宫的话并非存心贬低,而是心中真实所想。他希望秦远像他一样,虽然时常油嘴滑舌、沾花惹草,却一辈子也不对任何人动真情。只因“情”之一字,古往今来,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可不希望秦远为了宋墨做出什么傻事。
……
下船后,有一女子道:“这不是沧澜宗宗主么。”
宋墨不认识这女子。他道:“我们认识?”
那女子捂口笑道:“呵呵。”
宋墨仔细一看,才认出眼前这个媚态十足的女子竟是之前那个被泰岚、李想等人戏谑为“男人”的绣花宗宗主贾章菲。他不由惊讶。
贾章菲说:“宗主的相貌可真是叫人艳羡,虽然身为男子,却有如此好看的脸蛋,真是十个菲菲加起来也及不上万分之一。”她抬手想抚摸宋墨的脸,却被宋墨避过了,“请自重。”
“宗主何必如此见外?”
“……”
“好吧,后会有期。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我的小、宗、主。”贾章菲变好看后性情大变,仿佛穿上了一件带刺的漂亮花衣,却始终不满意自己这件衣服的贪婪女人。
在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去后,宋墨等人骑着铁蹄回到了沧澜宗。
方白跟董卿离开了,萧寒也需要赶回御剑门报到,于是回到沧澜宗的仅有宋墨、秦远、沫萝三人而已。他们久别沧澜宗,再次回到这里,都不免感到一种淡淡的怀念和陌生。
沧澜宗依旧内陷于山谷内,风景清丽秀美,常年弥漫着薄薄的水汽,笼罩着白纱般的雾气。是以,一身黄灿灿的方小贵很显眼。他站在台阶前,貌似早得到消息,在这儿候着了。
“宗主,你们回来了。”方小贵笑呵呵的说,“听说阿白在官方谋了个职位,将要为神君效力呢。对了,他人呢?”
宋墨说:“他跟神君一齐离开了,并未跟我们回来。”接着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的消息?”他知道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信息社会,消息流通迅速。虽然修士法力绝伦,却不可能真的像神仙一样未卜先知,所以这消息必定是什么人提前告诉了方小贵,他才会在这儿等着。
方小贵说:“是阿白告诉属下的。”见方白没回来,他似乎有些失落,不过在宋墨面前还是掩饰的很好。他说,“属下为宗主摆了一桌洗尘宴,请宗主移步过去享用。”
宋墨本想拒绝,但见是方小贵一片诚心,还是过去了。他吃了洗尘宴,洗了个澡,这才有活着的那种踏实的感觉。
随后,宋墨去见了方小贵,说:“方白不在,宗中事务照常交由我来打理。”因为好久不碰这些,他已经有些生疏了。在两三天的适应期后,他才重新熟悉起沧澜宗的规章制度。
沧澜宗在方白的种种改革下,变得更好管理。
秦远每天都给宋墨亲自做饭,他的厨艺很好,是以宋墨的胃口被养叼了。他看着身体略显发福的宋墨,心花怒放,一种满满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沫萝再次见到宋墨的时候大吃一惊,说:“小宋子,你怎么长胖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宋墨道:“吃得多,不运动,就胖了。怎么,你来找我应该不是说这个的吧,有什么事?”
沫萝想到自己来找宋墨的原因,不由面露羞怯,道:“我…我想和萧寒结婚,成为道侣。这场婚宴,我要你帮我办。”
宋墨经沫萝提点才想起自己应该劝皱眉娶妻。
沫萝见宋墨没反应,推了推他,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我找别人了!”
宋墨答应了,说:“地点选在沧澜宗,估计要一年时间才能办好。”
沫萝欢欢喜喜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接着,她嬉皮笑脸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道,“如果敢让我不满意的话,我就把你‘嗑’——了!”
宋墨点头,打发走了沫萝,就提笔给皱眉写劝他找个妻子,为宋家传宗接代之类的信。没想到,第二天皱眉的信还没寄来,一张红色信件连同自己之前寄出的信出现在卧室里那张方形木桌上。看着桌上两封交叠在一起的信件,他感到事情不妙。
宋墨拆开红色信封,一条红蛇窜了出来。他面不改色地捏住蛇七寸之地,将蛇打了个死结,放在一边。红蛇的出现让宋墨顿时明白了写信之人是谁,他看了看信尾,没有注名。
信里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几句话:“宋墨,你怎么敢劝我师父娶妻?现在,这封信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果你再敢给我师父寄这样的信,老娘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一向说到做到!”
宋墨见此,叹了口气。他用墨水在信上写道:“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本事不如你,所以为求自保,我会将你写信恐吓我的事告诉皱眉。”他将打结的红蛇放进信里,寄了出去。
至于血女拦信、写信威胁自己的事,宋墨并没有真的告诉皱眉。他之所以这么回复血女,只是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吓唬她一下而已。
宋墨为使皱眉答应自己的请求,特地修改了收信人的称呼和自己的自称。开头他写“兄长亲启”、信尾自称“弟”,让皱眉不好拒绝。然后他再看了一遍信件的内容,没有错别字、语句不通之类,才将信寄出去。
同一天晚上,血女又寄来一封信。这封信里没有突然窜出的红蛇,信上甚至还别了一朵拔掉刺的鲜红玫瑰。宋墨见此,对血女的态度已经了然,可是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他还是大吃了一惊。
整封信上只有一行话:你可以劝他娶妻,但是他的妻子只能是我。
宋墨望着那封信,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将血女的信寄给了皱眉。他心想:“也是皱眉倒霉,好端端的竟教出了这么个脾性乖张,又心怀不轨的徒弟。这件事旁人不好插手,还是由他自己解决最为妥当。”
……
沧澜宗的事务少了以后,宋墨每天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刀法、身法,就这样,他的体型又变了回去。本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胃口应该一天天变好才是,可不知为何,在体型恢复后,他对于食物的欲望反而没之前那么强了。
秦远见自己做的食物不能讨宋墨欢心了,心里很失落。
宋墨的心思不细,但是,他将他所有不多的细致心思全用在了他在乎的那些人身上。因此,他敏锐地察觉秦远心情不好。某天,他问秦远为何心情不好,秦远语气低落地说:“现在师父吃的一天比一天少。”
闻言,宋墨失笑道:“就为这事儿?”他看着秦远撅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却没收住眼底的笑意。他笑望着秦远,“为师又不需要长个子,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多吃,除了长胖,对身体并无什么益处,还不如让你多吃点儿。”他摸摸秦远脑袋上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在拿开手以后,他看到秦远的脑袋上多出了一撮翘起来的呆毛。
秦远脸蛋一热,低下了脑袋。
做饭的方法行不通以后,秦远就改用自己其他技艺博取宋墨的关注。他将自己画的风景画、写的小诗拿给宋墨看,宋墨看到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眼里却总会露出赞许之意,然后将那些字画挂在卧室的墙上。
清明时节,宋墨去莫语灵位前祭拜,秦远也跟了过去,甚至还用琵琶为莫语弹了一首《安魂曲》。
宋墨望着多才多艺的秦远,自愧弗如。
秦远见宋墨望着自己,想岔了。他道:“师父想学琵琶还是《安魂曲》?”
宋墨虽然觉得让秦远教自己乐器什么的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自己在这方面不如他。有道是能者为师,他也不希望自己身无长物,经过一刻钟的左右挣扎后,他还是决定让秦远教自己。他道,“琵琶。”
闻言,秦远眼里迸出光来,照的人不敢直视。
小孩子若是能在某件事上教育大人,他必定会很开心。但是秦远的情况却不仅是如此。然而,面对开心过头的秦远,宋墨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上述原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