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这一词,来源可不简单。
系前南朝大司马之妻,第一次见新纳妾,见其颜色极好气质斐然,这就忍不住夸赞其我见犹怜。
申锦听得面色一阴,揪着玄思的脸颊肉不放,“胡说些什么,说说你对雍州杨氏的看法。”
关内杨氏曾默默无闻,与相州杨氏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
与北地幽州还是平州更无瓜葛,因此记载极少,即便如今平幽已铺设了不少情报网,她也至多只比市井多知晓些雍州各族谱和如今动向。
“就我所知,虞清仅是杨氏其中一名清客,颇得杨氏主君杨崇信赖,但凡遇上事,多数会采纳虞清的意见。传闻里这杨崇则是才高八斗,礼贤下士心胸通达之人,虞清在,寻常妖鬼又近不得杨氏家邸,无法探明。若是从政绩上来看,杨氏主君还算有个主君样。”玄思只能说出这些。
剧本里关于杨氏的描述并不多,《xx的日记》又被她绑定了虞清,杨崇这么一位背景板还能拥有姓名,已是十分了得。
“所以看法就是没有看法。”申锦利落总结道。
玄思无辜极了,“事实和传闻相悖了啊,多虚伪。杨崇一边往我们这儿安插棋子说是赠美人,一边又人人说他礼贤下士、心胸通达?会玩阴谋阳谋的有几个心里不脏,这心胸能通达到哪儿去?想造乱世雄主模板,却怎么都掩盖不了本质的寒酸气儿?”
寒酸?申锦被逗笑了。
只这抹笑几乎转瞬即逝,申锦不觉杨氏能通过这样的明棋知道些什么,可她却是隐约察觉到了这等联姻,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月后,待幽州大致完成了整顿,申锦便收到了崔氏分宗的邀函。
未思虑多久,将事务略作安排,申锦就捎上了玄思前往沧州赴约。
崔氏已分流,留下的分宗影响力大大缩小,如今仅限沧、观、德、博、棣五州。
但这五小州,资产富饶,且是联通齐、徐州二州的商业“要道”。
十数年前,申氏还主掌平、幽、代三州时,崔氏分宗是申氏最大的合作者,可随着白氏的入侵,不得不退至平州,这条“要道”便显得不那么紧要,为保稳妥行商多用漕运,与崔氏分宗的联系也不如多年前那般紧密。
可随着收复幽州,这条商道又成了要道,得到邀函,也不足为怪。
夏末节气白日总是难熬,夜晚又过于凉爽,即便是走的近道也花了五日,这才抵达了沧州主城。
同幽州如堡垒般魁梧截然不同,沧州城城墙仅六米高,以砂石混杂着石料堆砌而成。
城内更是与平幽风格有异,条件好些的家里墙上都刷着一层清漆以防潮湿,待抵达崔氏主邸时,天色也已渐入昏沉。尚在门口,便有家邸管事来迎,待接风洗尘一轮做完了,也差不多到了深夜。
直至次日,有侍从来禀,两人这才在这方家邸的正院见到了崔氏主君。
崔氏主君正是申锦的舅父,如今也已三十有五,虽扮相清贵,保养得宜,眼角却也带上了少许风霜。
见了申锦,威严已久的崔樛之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待他的侄女自是报以期望,而如今申锦却是已然超出了他本有的期盼。
虽想多亲近几分,可眼看着自家侄女还带着外人,崔樛之也不由谨慎了些。
明明是甥舅关系,崔樛之仍行了半礼,又亲手沏了茶,“某许久未见姬君,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是真。”
“舅父可是莫要取笑我了,”申锦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又给玄思倒了茶这才继续应答,“市井传言真伪难辨,而我的传言,恐怕是幽州破城一事传得多些,这可算不得是美名。”
传言本就惯来夸大,她本是带军斩杀白氏麾下,一夸大便成了她一人斩杀白氏万千。
虽显得高大上了不少,可杀名在前,诸人都免不得有畏惧之心。
倒是让东正院诸管事更乖顺了些。
崔樛之注意到了申锦那好似习以为常的递茶,隐约察觉到了一些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