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顺势揽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松竹味笑道:“我饶你一命足够。”
“是么?”宋谦冰凉的掌心覆在他手上,眼神无意的泛着波光:“案情尚未查明,李侍郎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笃定了,若最后证实宋氏的冤情,那你说,我会饶你一命吗?”
他倏地松了手,摸了摸手臂上的白布道:“要我的命可不简单,你现在还没资格!”
“那我们走着看,李侍郎,我劝你最好别试图用这种方式对付我,否则你会追悔莫及。”宋谦恭顺的站定了身子:“倘若豫西十万将士若是看到你现如今的举动,他们会作何遐想?”
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李衍肩上,压低声音道:“在泥里打滚的人还会怕脏吗?”
“你是不怕脏,那怕疼么?”他用力的掐着宋谦的腰,后又假惺惺的揉了揉:“豫之,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别让我白救了你。”
“午时了,还得先回去吃点东西。”李衍松开他笑道:“你我离得也太远了,每天坐着马车来回跑,颠都要颠死了,看来我得跟皇上请道圣旨,让你住我府上来才行。”
宋谦冷笑:“方便你占便宜?”
“豫之真是了解我。”李衍往前走了几步,张扬的冲他摆了摆手。
他瞧着李衍挺直的腰身,薄薄的唇缓缓的往上勾。
“主子,以前只是慕名,没想到这宋谦长得还真是好看。”李衍才回府,暮阳便从门后探出头来,手指扒着门:“那一颦一笑,真比女子都勾人。”
李衍倏地又想到自己摸到他腰间时绵软的触感,仿佛是做工精细的绸缎,又平又滑。
“主子,你想什么呢?”暮阳的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打落他的手:“有话快说。”
“豫西的案子真不是宋柏峰做的?”说起正事暮阳也收了笑:“还有......主子你和他是......”
李衍掀开帘子跨步进去,瞧着案上的卷宗道:“有关这案子的所有东西都拿来了?”
“是,因为这案子是皇上下令重查的,所以存在大理寺的案宗也很方便就拿出来了。”暮阳看着他严肃的模样继续道:“主子,这案宗您不是已经在刑部和大理寺查过了么?为什么还要带回府中?”
他拍了拍案宗上的灰尘道:“这案子可能还有我没注意到的疑点,我担心有人做手脚,还是拿回来放在府中比较稳妥。”
“主子,旁人都说你和宋谦走的太近了,您不会......”暮阳欲言又止。
李衍勾了勾手指:“过来。”
暮阳贴过耳去,忽然被他用力的冲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看你是脑子糊了!”
他吃疼的揉着脑袋闷闷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表现的太露/骨。”
“豫西十万将士不能白死,这件案子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李衍正色,拿出卷宗仔细的查阅着:“父亲为避嫌不与豫西来往,所以我从小便没有见过外翁,虽谈不上亲近,可我不能让他,更不能让那十万人平白埋于荒野,若此事真另有隐情,我会把那些肮脏地里的虫子揪出来踩死。”
暮阳颔首道:“是啊,毕竟十万人,若非这次出了事,豫西也不会落入杨氏手中。”
“这个杨氏......”李衍的手指有力的敲着案面:“是谁的人?”
暮阳一怔,片刻后摇摇头:“这个杨氏之前倒是没听说,这次豫西出事后皇上直接就把他调到豫西了。”
“估计是皇上的亲信。”他偏了脑袋继续说道。
李衍垂着眸若有所思。
“对了,你让青阳去查查这次堤坝倒塌的事,弄清楚这事究竟是谁先捅出来的。”片刻后他把案宗整理到一旁,起身道:“查清楚之后直接来找我。”
暮阳颔首,转身挑开帘子出去了。
“对了,主子,半个时辰前户部尚书的公子郑公子下了贴子,说是今晚在鸿宴楼宴请新任中书令江望舒,请了不少人,排面大得很。”他刚出去又转过头来拧着帘子说道:“嗯......还有宋公子呢。”
李衍盯着窗前的树叶看了半天才道:“知道了。”
宋谦今晚穿了一身月白色袍子,手里拿着扇子,他忍不住嘲讽:“宋公子真是雅致,大晚上的还拿扇子,显得我倒是个不懂风雅的粗人。”
“罪臣之子和刑部侍郎自是不能比的。”他浅浅笑着,衣襟被风轻轻扬起,再安稳的贴在身上:“万一有人夹起肉扔我,这扇子好歹能遮挡遮挡。”
鸿宴楼临着最热闹的京街,夜色微沉时,这边的画舫轻舟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