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可以使用巫术,占卜预测未来,那么或许存在某种能够回到过去的巫术。
韩竻翻阅各种可能找到线索的书籍,他已经可以熟练地看懂巫族文,但如此庞大的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过来。韩竻绝望地往桌上一趴将脸埋在书里,扫落了一本刚刚的还书。他不得不弯腰,但将手伸向因、掉落而打开的书时,心头猛然一颤,手僵在那里。无意间打开的书上赫然印着一张黑白照片,署名着“芬尼克斯创始人青年时期”。韩竻保持弯腰的姿势,但却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墙上那幅巨型油画。
韩竻对于这一重大发现,激动不已。可是问题来了,他怎么才能再次进入画的世界找到那本书?之前进去的契机是……
正当他有了思绪,脑袋上突然被什么拍了一下,韩竻扶住脑袋却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长方形,拿下一看,正是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本书。
“想什么呢?我不在就这么对我的书?”头顶上方传来左森的抱怨。
韩竻仰起头,看到了左森那张被眉毛和胡须遮住的毛茸茸的脸。
“话说你长白头发了。”左森拍韩竻后脑勺的那一瞬间,发现他的黑发里掺杂着些许银发。
“啊!”韩竻赶紧捂住自己的头,顺势揉了揉后面的头发想让黑发覆盖住银发。起初他以为是长出的银发,后来发现不只是长出的银发,还有自己原先的黑发也在逐渐变成银灰色。“我在想如果有些事忘记了,怎么样才能让它想起来,通过巫术或者药物也好。”韩竻岔开话题,他的视线盯着左森的移动,直到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人的记忆按方式可分为概念记忆和行为记忆,即分别是对某一事物和对某一行为、动作、做法或技能等的回忆。如果是发生过的事,当你再看到那样东西或者相关的行为,自然就会想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要你没被打傻或失忆。”
不过他最后那一句倒是说中了,自己确实失忆了,被人下了遗忘咒和失忆没什么区别。
“你该不会被人打傻了吧?”左森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韩竻的机会。
“我倒希望是被人打傻的。”韩竻反击道。
“果然傻得不轻。”
韩竻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左森,低头翻起那本砸中他脑袋的书,上面介绍了芬尼克斯的创始人附上了年轻时的画像,但在介绍艾斯沃夫的创始人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图片。
“为什么没有艾斯沃夫创始人的图片?一般排版不应该一致吗?”韩竻指着上面。
看左森的样子应该是正在看着自己,但他的眼睛实在太小了,加上最近又长浓密的眉毛,更看不到眼睛了。
“因为他没有留下那种东西。”
“怎么可能?他可是艾斯沃夫的创始人,怎么说也是个大人物吧?”韩竻表示诧异。
左森沉默了几秒,突然道,“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如果你想……”
“我想!”韩竻没等左森说完就立刻作出了回应。
左森有些纳闷,“想干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想看一眼艾斯沃夫创始人年轻时的样子。”韩竻双手合掌作出乞求的姿势。
左森觉察到了韩竻的不对劲,不过他倒要看看韩竻打的什么鬼主意。
左森带韩竻沿着蜿蜒的楼梯一直往地下走,一路上左森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格瑞托瓦的地下居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当韩竻看到它的时候想起了那些古老的修道院底下常常会放置着圣人的遗体以此表达对他们的崇拜与尊敬。不同与那些阴暗狭小的地下室,它的空间很大,甚至可以听到回声。三面墙上挂了一圈肖像画,其中中间两幅尺寸较其他的更大,位置也精心调整过为了突出这两幅肖像。而与这两幅画像相对的地方,左右各有两具大理石棺。左边的那具棺盖雕刻着这具棺椁的主人,刚从楼梯上远远看去就像躺着一个人。右边那具却只是普通的长方形棺椁。
韩竻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左边那幅画,不由地盯着画像上的人看了好久。
“这是芬尼克斯的创始人,也是格瑞托瓦的创始者。”左森说道。
“这就是芬尼克斯和格瑞托瓦的创始人啊!”韩竻不禁感叹。突然他瞪大眼睛盯着画像的脸,他不正是梦中出现过的老人吗?他总是出现在皑皑白雪中,穿着那一身藏底红面的披风。
左森注意到了韩竻眼神的变化,但他还想继续看下去。
“旁边这幅就是艾斯沃夫的创始人了,他很早就离开了艾斯沃夫,所以只留下了他年轻时的画像。”
韩竻一闻,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幅画上却发现结果令他失望,画中人物的脸部只剩下了一只左眼。
“是骤夜之战中被烧毁的。”没等韩竻问,左森就先回答了他内心的疑问。
韩竻看向左森,“你说的是黑巫?”
左森眨了一下眼。
“单单是艾斯沃夫创始人的画像?”韩竻提出了他的疑问,倒不如说质疑。
“这点或许只有当初企图毁掉这幅画的才知道了。”
黑巫知道这里?如此隐蔽的地方。
唯独毁掉了艾斯沃夫的画像。
也有可能其余的画像刚好被抢救下来,不至于惨招黑手。黑巫最痛恨的应该是芬尼克斯的创始人才对。说不定毁掉这幅画的人认识艾斯沃夫创始人,出于私人恩怨借骤夜之战毁艾斯沃夫创始人的画像泄愤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看得出左森对此也持保留。想到这儿,韩竻瞬间将目光移向了那具长方形的棺椁之上,有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放心,那是具空棺。”
韩竻瞬间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出于报复,说不定他们会对尸体做什么不敬的事,韩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清东陵的事件。“你之前说艾斯沃夫创始人很早就离开了,可他为什么要离开?”
“你知道冬篝节的含义吗?”左森反问道。
“希望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冰释前嫌,相处融洽?”
“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积怨至今吗?”
“因为理念不同,存在竞争,所以关系紧张。”
“你说的不完全对,但至少后人眼中是这样。”左森突然戛然而止,撇过头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韩竻好奇左森的反应,“所以真正的原因是?”
“我不想说。”
“哦,那就算了!”韩竻干脆地回答。
左森迅速转过头盯着韩竻,他只是想卖个关子,没想到韩竻如此干脆。他不得不主动道出。
“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的创始人生前是挚友,携手创建了各自的巫术学派。麦格协会是巫术的最高管理机构,他们打算从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的理念中择其一作为巫术界的发展和管理。而麦格协会最终选择的是芬尼克斯,这就是艾斯沃夫创始人离开的□□,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的理念更合理,理应被采纳。如联盟所期待的,芬尼克斯的理念得到推广成为了巫术使用管理的权威和法则,而艾斯沃夫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坊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芬尼克斯担心艾斯沃夫会创造出比他更完善的理念,早在艾斯沃夫离开的那天以对决之名将其杀害。”
左森不带停顿而快速的语气讲述完毕,韩竻傻了眼。倒不是因为他滔滔不绝毫无断句,机械式的语速,而是没想到左森的陈述居然和当初看到的画面存在着契合点。当初在格瑞托瓦的走廊上,年轻的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为此发生了争吵,韩竻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确实发生过的存在某个时间节点的事实,如今俨然成为了历史,毕竟两千多年过去了。
至于那个传言的真实性,韩竻暂时无法得出结果。他握拳,再次将目光移到了艾斯沃夫的棺上。
“这两具棺是芬尼克斯身前嘱咐工匠备下的,一副留给自己,另一副留给他。”左森的语气并没改变,只是在这种氛围下却让闻者感到些许阴森,“艾斯沃夫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盯着韩竻,然后缓缓将目光转向了芬尼克斯为艾斯沃夫准备的那具棺椁。
韩竻看着左森不禁咽了咽口水,觉得他像是在强调某种可怕的可能性。或许艾斯沃夫的棺不是空棺……
“逗你呢,确实是空棺!想确认,可以打开看看。”
“开馆就免了!”韩竻连连摆手,即使是空的,这么做未免也太不敬了,再说他也没好奇到一探到底的地步。这种时候左森还有心情开玩笑,被耍的韩竻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你在找什么吗?”左森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韩竻看向左森,看来左森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存在着某些目的。“我想记起一些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有什么办法吗?巫术或者是药水都可以……”
“就算你想当实验的小白鼠,也没有研究的方案对你进行实验啊!”左森摸着胡须。“果然……”
韩竻望着他,期待着他将要出口的话。
“看来那一下被打傻得不轻!”
韩竻扯了一下眼皮,作了个鬼脸表示对左森的鄙视。
沿着台阶离开时,韩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两具石棺。
“说不定,芬尼克斯一直在等艾斯沃夫回来。”韩竻低喃道。
“嗯?”
“没什么!你就不能走快点吗?”韩竻催促道,故意岔开话题。
今天结束得早,韩竻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觉得有点晕,脑海里仿佛听到“嘭”的一声,眼前的路变成了灰色,下一秒他就扶着墙头痛欲裂,紧接着就是左手的异样,仿佛顷刻间被静注了冰冷的液体般难受。韩竻使劲儿把头往墙上靠着,腾出手紧握着右手。
突然,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声音,韩竻听出了是自己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一个人,深邃的眼神,一袭白衣,手持弩,紧接着是身穿艾斯沃夫制服的他……图书馆、禁林、树林……
韩竻突然瞪大眼睛,叫道,“是他!”
“喂,我说你小子怎么了?”
韩竻一把挥开发现他不对劲儿,刚好路过上前来扶住他的宏。什么也没解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一头雾水的宏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这家伙今天是抽风了吗?这是怎么了?”
韩竻拦路问了一个艾斯沃夫人,他刚巧看到过韩竻要找的人朝哪儿去了。韩竻当时的表情把对方吓了一跳,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或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常行为,韩竻刚走几步回头向对方道了声谢。对方也是一脸莫名地抬起手,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韩竻就回头火急火燎地跑了。
韩竻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盘旋而上的楼梯刚巧看到了那张他想见到的脸。接下去要做的就是一边注意对方去了几层,一边爬楼梯。
当韩竻气喘吁吁地找到他时,吾枫正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曲着一条腿,左手放在膝盖上,脸转向外面。
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吾枫像是一个观察者,没有马上回头,而是稍待等待了几秒才慢慢把脸转向里面。看到韩竻站在那里的时候,他怔怔地盯着那张脸。无论内心有多惊讶,他都尽量克制住。冷漠地将脸缓缓地转回去,不去看站在那里的他。
韩竻被他视若无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拎住他的领子将他拽下来。惯性使然吾枫整个人侧面着地滑出近一米远。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气,但只是想让他下来怕他掉下去,然后再问清楚。
看着侧卧在地的吾枫,韩竻想上前伸手拉起他,但吾枫却在他准备上前的那一刻自己站了起来,韩竻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不安地捏着拳头站在对面等他站好。
“随便删除别人的记忆算什么?你觉得这很有趣吗?”韩竻质问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吐字却很用力。
吾枫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把脸转向他。
韩竻睁大了眼睛,他不是故意的。吾枫的左脸上黑了一块,夹杂着几道红色的擦伤。
吾枫用手背轻拭了一下伤口,微微的刺痛令他眨了一下眼,抬起头淡漠地看了一眼韩竻。然后将目光瞥向地面45度角的地方,不去搭理。
“为什么不说话?”韩竻提高了声音,“我们一起去过禁林,好歹是生死之交。你有多少秘密和苦衷我不会过问,因为这些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旁人。但作为一起经历的搭档,至少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啊!”
吾枫在听到韩竻脱口而出的秘密时,眼皮抽动了一下,好在韩竻并不知道他所担心的。韩竻始终认为他是担心去禁林的事被外漏才删除他的记忆,徒然虚惊而已。
韩竻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啊?
韩竻上前想让他专心听自己讲话,不料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什么拽住了,他没多想,扬起手只顾着挣脱,不料听到一声女声。
他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拽他的是个女孩。
韩竻一脸惶恐,赶紧向她伸手想扶她起来。女孩抬起一只手臂,撑起地面,想自己站起来,没想到韩竻会想要伸出手去扶她,正当她回头发现韩竻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啪——”
吾枫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他们中间,打落了韩竻的手。他赶紧握紧对方的手,将她扶起。
韩竻盯着自己的手,刚才碰到的……她是刚从冰窖里出来吗,怎么会那么冰?韩竻抬头,发现吾枫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刚刚还一副无视自己的态度,现在却充满敌意地盯着自己。是因为她吗?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吾枫竟然搂着她的肩,而且把她的手指紧紧地捲握进自己的掌心。
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她留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和双眸在阳光下清透得仿佛是透明的。她的眼睛不是普通的黑色或者棕色。
“你是……”韩竻伸出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对方的眼睛。
“她是人类——和我们一样!”吾枫果断地打断韩竻,把她推往身后,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握着她的手。
“……灰瞳?”
原来韩竻想问这个,吾枫突然不安地抿紧了嘴唇。
好像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一样,韩竻有些纳闷。自己只是想问她的眼睛是不是灰瞳而已,吾枫那句没头没脑的抢白真是不明所以。不对,韩竻突然明白了。他盯着对方,刚才那一下的触碰,不是冰冷,而是没有温度,只有黑巫和使役徒才会这样。
“你能站到阳光下吗?”韩竻战战兢兢地问道。
“够了!”吾枫厉声打断韩竻。他回头,示意她先走,但这次对方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将目光移到韩竻身上。
她朝韩竻走去,吾枫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她把袖子压在手下盖在吾枫的手背上,只是朝他淡淡一笑,投递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最终,吾枫妥协地松手了。
她走到韩竻面前,刚好夕阳的余晖洒到她的半边身体。
韩竻的瞳孔不由得放大,看清了这一切,她是人。
“因为这样的我,让枫不得不保守更多秘密,承受着这一切。”她告诉韩竻。
韩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她抬起手伸向自己。起初韩竻误以为她是想摸他的脸,刚想往后退,下一秒却发现她要触碰的不是脸,因为他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冷,短短的几秒因为忍受不了冰冷转化的刺痛而一缩脖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韩竻赶紧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与此同时惊讶地盯着对方。
“抱歉,但我想这是最直观的方式让你明白。”她说道,“我没有体温,但需要靠外界的温度来维持所需的体温。”
“有点像冷血动物或植物?”韩竻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比喻,虽然对象是一个女孩这么说不太委婉。
“可以这么说。”她没有生气,倒是露出了笑容,觉得韩竻找打了一个恰当的比喻,有些好笑。
“所以,你需要温度并不是不需要。”
“我需要温度,因为我是人类。如果没有了基础所需的体温也会死去。”她回答道。
“所以外界的温度对你来说很重要?”
“人类不都是这样吗?我只是比较敏感罢了。”她笑出了声,扬起手遮了一下嘴。
吾枫看到她露出的手腕处有一处烫伤,之前是没有的。
韩竻也看到了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明显甚至有些严重的像是烫伤的伤口。“你的手怎么了?”
“做实验时不小心被火苗烫伤了而已。”她赶紧把伤口收起来,但在说话时却是那般毫不在意。似乎在说,没关系。
韩竻突然意识到,她还隐瞒了一件事。
“你感受不到温度,所以无可避免烫伤或是冻伤带来的伤害,如果我没猜错。”
“被你发现了。”她莞尔一笑,并没有觉得秘密被戳破而感到尴尬。
黑巫和使役徒没有也不需要体温,而她需要。不只是人类,和任何需要维持相应的体温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一样。可她感受不到温度,就会像刚才看到的伤一样,无可避免这些伤害。这也正是她有别于正常人的地方。
记得垚说过,温度不是判断使役徒的标准。
“抱歉,刚才我以为你是……”韩竻想对刚才的误解表示歉意。
“是禁林那边的吗?”她道。
韩竻再一次被震惊到了,这个被他们视为禁忌的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她口中被说出,真的没关系吗?
“你见过,但连你也怀疑她是那边的人。麦格协会,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一旁保持沉默的吾枫突然开口,韩竻把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吾枫对她如此保护,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至少目前韩竻能了解到的是这些。麦格协会虽然作为巫术管理的最高机构,但它的所作所为并不见得完全“光明正大”。对于这类疑似禁林那边的人,说不定会采取秘密□□或者旁人意想不到的恐怖手段。一想到这儿,韩竻想到了那名写下“遗册”的死囚,吓得咽了咽口水。
三人感觉下面似乎引起了骚动,先是吾枫警惕地回到走廊上,从楼梯上方俯视。紧接着韩竻和她也凑了过来,只见大家都往楼下聚集。
“发生了什么事?”韩竻一脸疑惑。
吾枫神情凝重地望着下面,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架势,一定发生了大事。他看了一眼身边,目光不巧与旁边的韩竻四目相对,他赶紧把目光闪开落到韩竻身后的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