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顾珝的殿里走上步辇的。四周的纱帐被凉飕飕的夜风吹起来,想是秋天快到了。
步辇晃晃悠悠,颠的她坐不稳,顾瑈一手撑在垫子上,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要收回手揉一揉剧痛的额头,却因为指尖忽然触到的冰凉停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顾瑈还是把那个东西摸了出来。路上点了灯,却依旧昏昏暗暗,然而看到轮廓的一刹那,顾瑈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颜蔚的棋子吊坠。
顾瑈心里不知名的滋味再次翻腾起来,她猛地掀起纱帐,张开手掌,片刻之后,吊坠都快离了手,还是被她拽着尾巴上的一点流苏捞了回来。
“殿下?”缇缃看到顾瑈掀了帘子又放下,以为她有什么吩咐,然而等了半晌,只听到纱帐里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声音不大,却好似坠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扣,在幽长的宫道上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缇缃没再追问。
顾瑈下步辇时脸色还算平淡,不见丝毫伤心或是愤怒,只是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身子随着风晃荡,好似要被吹走一般。缇缃战战兢兢地上前扶住她。
守门的侍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赶上来汇报缇缃走之前交待的事,把小安两个字挂到嘴边,急得缇缃直给他使眼色。
顾瑈的直觉倒是没错,那日来的丫头婆子确实有问题,小安也确实出了事,不过,前者是顾珝安排来的,后者也是顾珝扣下的。准确的说,跟着颜蔚来的所有人都被顾珝扣下了。
想想出门时顾瑈与颜蔚有说有笑的模样,再看看眼下顾瑈连路都走不稳的情形,缇缃心中唏嘘不已。
按顾珝的说法,颜蔚是听到风声趁机溜了。毕竟顾珝摆的是鸿门宴,进了那扇门,插翅也难飞。估计从拿到请帖的那一刻开始,颜蔚就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逃脱了。
缇缃把顾瑈哄去偏殿坐着,找了几个小丫头把寝殿里所有颜蔚的东西清了个干净,以免顾瑈触物伤怀,看着不开心。只是她千算万算,连棋盘上用玉棋子摆出的残局都大着胆子收了,就是没算到顾瑈手里还攥着最要紧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