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瑈不喜欢,但她知道,黎王后一定喜欢,而黎王后的意思,也就是黎王的意思。这么看起来,她似乎没有选择。
顾瑈沉思片刻,金盏倒映着殿内的熠熠烛光,打在她澄澈的眼底,她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意思已经足够明确。
黎王后的眼底顿时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失望,轻轻摸了摸顾瑈一头顺滑的长发,沉吟道:“没事,慢慢来。阿瑈喜欢才最要紧。”
顾瑈端起金盏,与黎王后对饮了一杯。美酒在舌尖打了个转,像一道温暖的细泉涓涓流进心底,又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冰冷僵硬的身子逐渐有了温度。
顾瑈酒量不大,先前已经饮过一两杯,眼下第三杯下肚,一时面红耳热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放眼扫了一圈殿内,竟觉得顷刻间便多了一半的人。
“缇缃。”顾瑈低声唤她,“扶我出去醒醒酒。”今日主角不是她,稍微消失一阵儿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殿外冬雪微消,缇缃一掀开厚重的帘子,夹带着零星雪花的寒气便扑面而来,顾瑈稍稍清醒了些,头也开始疼起来。
缇缃见顾瑈不停用手掌按头,一面给顾瑈绑披风的带子,一面道:“时候不早了,今晚不如就住在宫里?我让人煮些醒酒汤,一会儿回去就能喝。”
顾瑈犹豫了一刻,答应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天空,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那位长辈,今晚来了吗?”
缇缃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顾瑈指的是谁,她歪着头努力想了想:“没注意,按理说应是在的,不过冬日天寒,老人家不愿意出来也说不准,等会儿进去我多留意。”
顾瑈酒劲未散,心里有什么话也憋不住,顺嘴就道:“上次她唤我阿瑈,应是关系极近的长辈才是,可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兴许只是一时没认出来。”大半年前的事,缇缃心里只隐约有个轮廓,具体的细节记不起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听顾瑈不轻不重打了个喷嚏,连忙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吧。”
顾瑈点头,拢了拢披风,准备往殿内走。转身的瞬间,隐约瞥见墙角的一树红梅下似乎站着一个人,登时停下扭了一半的身子,再认真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缇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今早走的时候,府上的梅花也开了。”
顾瑈神色无异,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淡淡答道:“我也想到了,回去折几枝,找个琉璃瓶摆在屋里。”殿门关上之前,顾瑈又回头看了一眼墙角,几株梅树孤零零在寒风里晃着柔弱的枝杈。她掐灭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火星,走进了温暖喧嚣的大殿。
此时此刻,颜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