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伯庸这么说,梁衡煜双眸赤红,“我让你失望?那你何尝让我有过希望!从小到大,您最疼爱的就是那个庶子,我是正妻的嫡子为何得不到您的重视,哪怕和梁越得到一样的关心也行,可是您的心是偏的,我怎么努力怎么拼命都掰不正,知道我有多绝望多难过吗!”
梁伯庸俯视着梁衡煜沉默着半晌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梁衡煜哈哈大笑,忍着泪水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而现在你就要把我赶出梁城!赶出梁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梁伯庸叹了口气,“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眼界太过于局促,以后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你走吧。”
梁衡煜直挺挺的站起来,举手立誓,“从此我梁衡煜不再姓梁,与梁家再无干系,至死不再回梁城!”
随后梁衡煜便跌跌撞撞跑出门,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他一点不想再呆了。
梁伯庸站立良久面上略显疲惫,强撑着精神谨慎小心的布下一个大罗金仙中期都无法查探其内的阵法。
念了几句法诀,一朵闪烁着金光的莲座悄无声息的从地底钻出。
单膝跪地,梁伯庸恭敬的行礼,“云帝。”
接近于虚无的身影坐于莲花之上,扑面而来的威压充斥着整个阵法内,只听他轻声问:“宿儿伤势如何?”
梁伯庸连忙回答:“太子殿下用了炼魂丹,伤势明日便可恢复如初,只是法力境界还要慢慢来。”他没想到萧钟竟会偷了天帝量凿的魄毅剑,在溺水河设下陷阱偷袭君宿,想要置他于死地。
炼魂丹上界万年才能炼出一颗,可以说是上界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
“云帝您为何要太子殿下跟着...”梁伯庸有些不解,毕竟君宿流落异谷是个意外,当务之急不应该让君宿找齐五石回到上界吗。
似是一声轻叹,又似是一缕惆怅,良久云帝才缓缓道:“他拥有五行之力和圣石,可以助君宿找齐五石顺着溺水河回到上界,五石对于上界的重要性你应该知晓,我想让君宿带他来上界。本君有些看不透赫连家族在下界筹谋什么,但从云霄殿上的卦象来看,风雨欲来大劫将至,而梁越则是大劫成败关键,若是他被赫连北渚带走,恐怕之后的事情便不是上界可以掌控。”
听到赫连北渚的名字,梁伯庸恨之入骨,若不是他灵界怎能会一分为二,他的族人又怎能死伤无数,赫连家伤害那么多人还想要干什么?可是再怒梁伯庸也不想在云帝面前提起这个人,云帝好不容易才能风轻云淡的提起赫连北渚,自己不能太过激愤让云帝想起那些往事。
只听云帝继续道:“世间万事自有平衡,本君已破例将君宿送到他身边护着他,你不可再插手,不然便是违背我妖族当年的誓言,毕竟当年诸神之战也因本君而起...若赫连北渚重回上界,那也只能说是天命。”
“您不要太过自责,当时的情况并不是您可以控制的。”梁伯庸想起当年赫连北渚的所作所为就觉得心寒,若是赫连北渚正大光明与他们妖族开战他会佩服他的勇气,但是赫连北渚用的全是下三滥法子!
云帝似乎不想再说赫连北渚的事,便道:“蕊姬的儿子就这么任他去吗?”
从不把这些小事放进眼中的云帝竟主动问起蕊姬之事,这让梁伯庸无声的叹了口气,赫连北渚恐怕永远是云帝心中的一根刺。
“老奴只答应蕊姬保他及冠,不想让他圈进那些是非才对他如此冷淡以保他的身世泄露,可他的性子和他爹太像,功利心极重,让他离开梁城是为他好,毕竟梁城这个地方以后不能再呆,或许在外面闯荡一番性子会有所收敛吧。”
云帝忆起往日那些恩怨,唇间发出一声轻叹:“你也是仁至义尽,往后便看他自己造化吧,今夜你就离开梁城转移赫连北渚的注意,别让他们盯在君宿的身上。”
“是。”
结束与梁伯庸的隔界传音,云帝坐于二十四品莲台之上遥望着溺水河出神 。
那张脸犹如雕刻般精致完美,墨黑的双眸随着让他目光转动而波光流转,颈间肌肤如雪,他就像月空中皎洁的弦月,又是那水里的镜花,触不可及,高不可攀。
微风拂过,吹乱他长极脚裸的白发,就像当年那个人吹乱了他的心。
卧于莲台之上,云帝顺着溺水河随波逐流,无声无息,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如玉的手指从白袖中伸出,轻点溺水,只见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下一刻梁越的脸出现在云帝的眸中,水中正是梁越与君宿平日相处的画面。
云帝不知该如何面对梁越,他曾一度困惑梁越的存在,大概因为长相与那人一模一样,又或者因为他将他抛弃在外界这么多年,对于梁越,他内心极其复杂,所以他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越......
如果当年他不认识赫连北渚,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吧,可惜没有如果。
他终究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