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梦居的夜里,天空仍旧是一片蓝色,,也不是纯粹的蓝,好几处浮动着白,几点繁星点缀着,皎月藏在云梢里,匿着半张脸。
弯曲回旋的长廊上,锦焉疏从掩映的月光下走出来,站在鸾陈身边,手里摩挲这一串琉璃珠。
“睡不着?”锦焉疏出声问他。
“舅父?”听到声音,鸾陈回笼了思绪,小半晌才反应过来锦焉疏问了什么,“有些事没想明白。”
“关于,你心上人的事?”
“嗯。”鸾陈喉结动了动。
“哈,果然,年轻就是好啊。”锦焉疏转身靠在长廊的护栏上,仰头看着星空,“花前月下,风趣清雅,都是你们年轻人想的事啊。”
“...”鸾陈半眯着眼,弯着几个语调问:“在外人眼里,舅父您可是我母亲如今实打实的心上人,在外人面前扮演父亲舅父也没露过馅,我可不信舅父没喜欢过什么人???”
鸾陈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舅父六岁起就被佛祖带走,做了俗家弟子保命,不是和尚,也和和尚没差。
“不会吧?”
锦焉疏收回仰起的头,侧过去看鸾陈:“是啊,舅父可是孤家寡人。”
震惊很快压下去,鸾陈咧嘴笑了笑:“那舅父此生可真不圆满。”
手中的琉璃珠飞出,直直砸向鸾陈的头,鸾陈反应的快,只被砸到了头下的锁骨,吃痛一声,连忙抓着琉璃珠。
“舅父你谋杀亲外甥吗?”鸾陈握着琉璃珠大声问道。
“...臭小子,你是想把你母亲叫醒吗!”锦焉疏甩袖瞪着鸾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鸾陈识相的收住声,将手中的琉璃珠递回给锦焉疏。
“咳咳...”锦焉疏接过琉璃珠,“你舅父我这一生还没完呢,什么不圆满,你小子这是咒我?”
鸾陈挑眉,什么话都没接。
锦焉疏倒吸一口气,很快又松下去,哼了他一声:“放心,你小子‘圆满’了舅父这一生都完不了。”
事实证明,这话一语成谶,不过都是后话了。
鸾陈嘟囔了一句:“舅父你真的是来给外甥指点迷津的吗?”怎么看都是来训人的。
虽是小声,到底躲不过锦焉疏的耳朵,鸾陈又换来一瞪眼,“你小子怎好意思说?舅父的琉璃珠都躲不过,你的法力呢?吃到肚子里了?往年都不会这么不济。”
“...”法力是件提起就悲伤的事,“就从前,想去凡间,在引翩面前说了一嘴,他担心我不知分寸,下了禁制。”
“法术触及凡人,便削我一成法力。”为此他可吃过不少苦头。
锦焉疏转着佛珠点点头,颇有十分赞同引翩做法的嫌疑,“引翩倒是懂你。”
这已经不只是嫌疑了。
“他是懂我,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他。”鸾陈没来由这么一叹。
锦焉疏斜眼睨着他,带着一脸自家孩子不省心做神也无奈的表情道:“看来你不仅情爱有问题,连至交好友那也出了问题,真是不让我与你母亲省心。”
“我可没劳烦母亲和您,自己想着呢。”鸾陈没好气的道。
锦焉疏指了指鸾陈,又指了指他脚下和他周围的事物,“人都倚靠着引梦居一草一木,还有底气说不劳烦我和你母亲?”
鸾陈抿着唇弯起嘴角没诚意的笑了笑。
“好了,说说怎么回事吧。”锦焉疏不再和鸾陈插科打诨闹玩笑,正经的问起了他。
“没,凡间的事,还是不污舅父的耳朵了。”鸾陈甩甩衣袖,耸了耸肩。
“还不说了?”锦焉疏握着琉璃珠的手搭上鸾陈的肩,唇角轻勾:“你可想好了,只此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鸾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舅父算了吧,您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呢,那些事不适合您,我还是自己想吧。”
想不通,我还有一家屹立不倒的店呢。
“臭小子!”琉璃珠再次飞出,鸾陈像是早有预料,一抬腿跑的没影。
“。。。”锦焉疏自己捡回琉璃珠,抹了抹上面沾到的尘土,站直身体看着鸾陈离开的方向,又是一声轻哼:“法力少了三成,跑的倒是和以前一样快。”
梵音隔世,引梦居内,鸾陈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鸾陈告别锦焉疏和游月,离开引梦居,往南边飞去。
鸾陈到纷华屿的时,小书童给他开了门,门后站着一人,朱唇不点二而红,细眉弯弯,梳着凌云飞仙髻,白玉镶嵌的步摇烨烨流光,一身白色飞凤描羽长裙,正是天界的传奇人物。
白凤公主。
“见过凤主。”鸾陈恭敬的给来人行礼。
凤主扫过他一眼,淡淡的点头,空气中飘过微不可察的一声嗯,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哎,凤主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魔族哪个嘴碎的又要闹事。”小书童低着头嘀咕了一句,领着鸾陈去东引小筑。
往日里鸾陈是不让小书童引路的,他们的步履哪快的过他,这么一步一步走可不是他的风格。
今日出了这个例外,无非是碰上了凤主,这位他父亲的心上人。
引翩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