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端着碗进厨房了,林子月还在客厅没动。
刚刚余月那个样子几乎快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余月重合了,她甚至恍惚觉得余月长大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林子月刚刚差点就忍不住把她当成另一个余月,假装她已经被原谅了。
但是怎么会不欠呢,她欠了余月一条命啊。
半夜余月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半。
大概是昨晚睡前吃的有点多,也可能是到新环境不太适应,她顺理成章地失眠了。
好在余月对失眠这件事看得很无所谓,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下了床准备去厨房喝杯水。
然后发现厨房有人。
林子月端了一杯热牛奶但是没有喝,似乎只是从上面汲取热度,站在窗边眼神放空。
余月无端又想到了她妈,她以前半夜醒来也经常看到她妈这样站在窗边,月色浅淡只照得出隐约人影,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身下去,身后只有一点稀薄的牵绊还拉着她。
她知道那时候她妈不想活了,她想把他妈拉回来,但是总还在为不该生气的事情生气。还好别扭的方法也是方法,她现在晚上再起来,都很难在窗边看到她妈目光无神的看向窗外了。
她妈已经好了很多了,没想到出来工作又撞上一个更严重的了。
“……前辈。”
林子月听见了,拿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似乎经历了一个极长的清醒过程,才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眼神还是涣散的,没有平日明显的躲闪。
明明人已经是醒的。
“……啊。”林子月组织语言,语速很慢,“你也睡不着吗?我也给你泡杯牛奶吧。”
可能是晚上接到的她妈那通电话,可能是夜色太深,也可能是用情侣款的杯子捧了杯和那人一样的牛奶。余月认识林子月不过一个多星期,同居不过半晚,但她现在非常想把林子月抱进怀里,她感觉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死了一半,只剩下外面行尸走肉的壳子。
“前辈。”
“你不用叫我前辈,直接叫我……”那两个字在林子月嘴里千回百转出不来。
余月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林子月从心理和生理上都在抗拒,她甚至有点发抖,杯里的牛奶一圈圈荡着波纹。
“叫前辈挺好的,你一声月月我一声月月易玖姐也得疯。”余月觉得估计是今天月色太好,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地安慰过人,“你要不习惯,叫我余星也行。”
“我小时候挺混账的,我总觉得我妈更喜欢余月这个名字,非要改,折腾得我妈背着我哭了好久,其实早就想改回来了,只是又觉得没必要。”
“……余星?”
“嗯。”
“余星。”
“嗯。”
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