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头顶闪烁着,舞台中央的男人唱着歌,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亮闪闪的水痕。
“我们要……向往……”
震耳欲聋的音乐犹如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轰隆隆,轰隆隆。
“……下坠……看不到明天……”
黑暗中两具白晃晃赤条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萎靡的气息,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哈啊……慢,慢点……”文兰予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腰肢被宽大的手掌紧紧箍住,无法动弹。
心脏像被谁攥紧,窒息的感觉从左胸膛蔓延,他咬住嘴唇,压住这一阵又一阵的难受,努力迎合着身上的男人。
文兰予感觉自己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躺在砧板上,被关衡随意摆弄,明明快要窒息而亡,他的大脑却异常兴奋。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那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酣畅淋漓。
也许他会死,现在又或者是明天,但文兰予都不在乎。他把自己燃烧起来,奔向一场声势浩大的火焰中,那是他长达四年无果的暗恋。
过了今晚,他就要和关衡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也许连句再见都不会说。再过个十几年后,某一天他们在路上相遇,关衡肯定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文兰予抱紧怀里关衡的外套,汗水混着泪水流了下来,他听到自己异常大的喘息声,像是关衡在舞台上弹起的电吉他,轰隆隆,轰隆隆……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一股熟悉的药剂在鼻息间弥漫开。
文兰予再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还没亮,黑蓝黑蓝的,犹如一道绸缎铺向未知的远方,就像他和关衡。
捡起地上的药剂,深吸了几口,文兰予才感觉真正活了过来。二十多年来他还没有做过如此激烈的运动,昨晚躺在关衡身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
如果那时候就死了也挺好的,文兰予想。
男人趴在床上睡得很沉,凌乱的金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对比鲜明,文兰予感觉自己的呼吸又加速了,他低头吸了几口药剂,才缓过来。
小心翼翼的伸手撩开男人额前的发丝,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文兰予眼眶变红,哑声道:“不要忘了我。”
穿上昨晚的毕业礼服,带上眼镜,对着镜子梳好散乱的发丝,文兰予又变回高高在上的文少爷,他转身看了一眼陷在床上的男人,关上这扇门,他和关衡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相见了。
文兰予嘴唇蠕动了几下,到最后都没有说出那四个字,他缓缓关上门,转身离开。
文兰予以为这一夜是他和关衡的结束,却不知道这一夜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三个月后,文兰予怀孕了,为了生下孩子,他和父母断绝关系,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打拼。
医生知道文兰予有先天性哮喘后,劝他不要生,但文兰予执意要生,这是关衡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如果没了这个孩子,他不敢想象未来漫长的岁月该如何度过。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很健康,笑起来眉眼很像关衡,文兰予抱着孩子,第一次流下眼泪。
说他可悲也好,说他可怜也罢,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他和关衡之间终于有了那么点连系,不再是个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