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还请六师兄辛苦一趟,随他们一起前去,以防万一,随机应变。”我没有管乘羽,对南柯道。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南柯点头。
“至于我,没关系,”我勾起唇角,冷笑道,“只要我愿意,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挡我。”
“你……”乘羽突然伸出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剑眉紧紧皱起,“我去!”
他又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覆上他的手背,道:“你更适合那里。我需要你助我,你在,我才能安心。“
乘羽凝视着我覆在他手背上纤长的手,沉默许久,才道:“好。“
“谢谢你。“我笑道,随即笑意尽褪,“立即行动,时不我待。”
宁王府。
“就是这里,唐恍也不会亲自过来杀人,我逃走之后肯定会被追杀,这里防守的人也少一些。”唐辌趴在如今被全面封锁的侧妃寝宫花园里一座最大最精致的假山旁,抠了点松动的泥土,“唐恍还没意识到彻底暴露,只不过我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呵,你又怎知他没想到?提防着点。”乘羽声音里满是冷漠,斜睨着想使劲推开巨石的唐辌,上前道,“滚。”
唐辌连忙让开,乘羽俯下身单手扣住假山凸出的一角,一用力,竟将假山抬了起来。
他满脸阴沉烦躁地用脚尖探了探假山下的土地,冷哼道,“还算有点脑子。”脚一蹬地,也不管机关是什么,直接毁去伪装。假山下的土地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密道口。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秦思故缩了缩脖子道:“阿七,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啊?”乘羽的心情好坏通常难以判断,他永远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自从与我在诗雨阁兵分两路之后,他身上萦绕的郁结与暴躁,只要不是缺心眼,就都能明显发觉。
“还不快下去?“乘羽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众人赶快行动。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密道后,乘羽飞身一跃,假山失去支撑轰然落地堵住了地道口。
“加快速度,瞒不了多久。“乘羽说完,便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平王府。
唐辙还是没有回来,我便回到自己房间,告诉管家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关闭门窗之时,我犹豫了一下,但想起那么多无辜的人因此惨死,我便抛却一切踌躇不定,盘腿坐到软榻上,口中念念有词。
身下红光闪现,浮现出一个繁杂符文,眼瞳失去神采,我闭上了眼,头无力向下低垂,仿佛坐化的尸体。
一缕不易察觉的白烟从头顶逸出,悠悠地飘向东宫。
离魂,乃是直接将魂魄与肉身分离,意念操纵魂魄之术。此法对精神损伤极大,但为了查明真相,我却也顾不得这些。
魂魄化为不被凡人察觉的人形,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东宫内部。我四下探查,并没有发现唐轶的踪影。他竟然不在东宫?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我直接潜进唐轶的寝宫。他的寝宫与处理公务的书房竟是打通的,看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别人。
我查探着他的书房,唐轶这般自负骄傲又年少坎坷之人,不会相信他人,只会认为自己才是最值得放心的,定会将所有重要的机密藏在自己能够时刻掌控之处。我将唐轶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可始终没发现任何关于临仙散的东西。
难道唐轶除了这里,还有其他更令他放心又能时常监控的地方?
我站在他的书桌前,打量着那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桌面。
唐轶骄傲自负,历尽千辛万苦,最让他看重的是什么东西?
直到看见桌上那个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却最不会被任何人触碰的物件后,脑中才终于有了一丝灵光。
太子玺印。
我伸出半透明的手拿起那装有玺印的锦盒,取出那枚玺印,用魂魄的一缕探查玺印。
内部似乎是空的,果然有异样。只是有机关,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
唐国的太子玺印并非历代相传,而是为每位太子特制而成。玺印底部刻有“太子唐轶印”,言辞简略,却象征着无上荣光。
寻常玺印底下本该残留朱砂,可这枚太子玺印之下居然十分干净。我心中微动,试探性地摩挲了一遍这五个复杂篆文,在描完“印”的最后一笔之后,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咔”,玺印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装有物件的空腔。
我取出里面的物件,是一枚私印和写有看似莫名其妙的文字的特制纸张。见过唐辌,我发现这纸和其中唐辌道由唐轶送来的证据中所用的纸完全相同。
私印是唐轶自己的,纸上所写,哪怕暴露在别人面前,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在清楚真相的人眼中,便是证明唐轶乃临仙散流通主谋的铁证。
尤其上面还盖着唐轶的私印,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将证据收好,并且丢了几颗石头进去,让玺印的重量没什么差别。
我打算立即离开东宫,突然在书架之下,发现了看似不起眼的一只陈旧木箱。木箱上甚至没有锁,就这么放在那里,如同被遗忘的垃圾。
只是越那么不起眼,在唐轶身上就越不符常理。我见暂时还算安全,便拉出箱子,上面倒是没有落多少灰,看来是经常取用。
里面装着一些书籍卷宗,都是有了一段时日的旧物。我取出一份卷宗,竟然是皇家族谱。
唐国皇室人丁稀少,每代帝王都没有多少子嗣,所以唐国皇家族谱并不像其他皇朝一般冗长,甚至详尽记载了每位历代皇帝真正或追封的皇后、公主生卒。
唐忱那一辈阴盛阳衰,公主比皇子还多,然而公主出身不高,最好的不过为妃位女子所出,还年少流亡,至今不知所踪。
等到唐忱的子女辈,则是阳盛阴衰。皇子在族谱上记载为四位,皇长子唐轶、三皇子和四皇子唐辙长到成年。我奇怪的是皇后,听唐辙所说,唐忱只有一位皇后即孝睿皇后,唐轶生母,但在族谱之上还记载着一位皇后,孝烈皇后唐氏。
孝烈皇后?我记得当初在宁王府听到唐轶与唐恍的谈话,唐恍说过唐轶执着于孝烈皇后一事。这位皇后由唐忱亲自追封,是被烧死的。
烧死?
原本瞟见二皇子早夭,同样是被烧死的这些信息我并不在意,只想到一出宫斗大戏,但看见这位皇子的生辰,这位皇后的死因后,我有些在意,又去仔细看了看二皇子的名字。
若还活着,二皇子唐轲今年四月初一正好三十一岁。
宁王府地下密室。
“快,这里!”
秦思故发现了囚人的房间,招手向众人示意。乘羽上前,查看了一下门上的锁,大手握住铁锁,将锁直接破坏,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厚铁门。
乘羽如今的作风简直和以往大相径庭,风风火火,暴力异常,好像是在赶时间似的。
里面还关押着不少人,在门突然被踹开后惊恐地叫了起来,但在见到门外一行人后便闭上了嘴。
“诸位可是被抓来这里的百姓?”南柯站了出来,这里只有他还能用正常又还算有礼数的语气与那些受惊的百姓交涉。
“是!”众人连忙求救,“壮士快救我们!”
“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南柯说完,向乘羽等人示意,众人立即上前解开那些百姓身上的铁链。
“快走!“乘羽带起几个奄奄一息的百姓,沉声道。
众人飞快冲出房间,在密道之中穿梭。
“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江梦同样背着人,额角滴下汗水,”还是我累了眼花?我们是不是走过这里了?“
“我也这么觉得。“秦思故道。
除了南柯和唐辌,其他人全都带着不能行动的人,还要照顾那些自己跑动的凡人,行动被拖慢不少。
“想走?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