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停下动作,半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摁下了座机电话,“跟游乐场商量一下,看今晚休园后能不能包下来”。
“知道了”
哼——缪妙脸有点红,还是低头笑了一声。
四人到了游乐场,缪妙记刚才的仇,一直不怎么跟季墨说话,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生龙活虎的拉着汪如絮和沈如挨个玩了好几处。
玩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压根没鬼屋,本来缪大小姐还想邀请季墨去鬼屋吓他一下解解气。
“算你走运……”
“算谁走运?”,汪如絮侧头问。
“啊?没……”,缪妙别过头去,沈如怎么又跑了……
“去坐摩天轮吧”,汪如絮提议。
缪妙看了一眼面前的摩天轮,脸又有点烫,这汪如絮是怎么了。缪妙清了清嗓子跑到季墨身边,“咳咳,摩天轮坐不坐”。看到季墨认命的坐在凳子上,缪妙窃喜好久了。
季墨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刚张嘴就被汪如絮抢了话,汪如絮一把拉住了缪妙的手,“墨墨不想”。
季墨:……
“你……你干嘛,我们可是有婚前协议的,说好了的,我不管你你不管我的”,缪妙一张脸红了个透,威胁的话毫无震慑力。
工作人员给两人关好门,缪妙抱着包坐到了角落,汪如絮笑了声。
摩天轮启动,缪妙没坐稳崴了一下,抬头果然人还在笑,缪妙瞪了他一眼,“笑你妹”。
汪如絮很不如她所愿的接着笑。
“以前也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哭着控诉季墨不拿他当朋友”
“啊?”,缪妙被这么突然一句,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跟季墨家在一块,你知道,长辈应酬的时候带着小孩,我跟季墨就是这么认识的,然后我两一起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出国,都在一块。初中的时候小区来了个新的男生,虽然跟我俩不是一个班的,但也是一个学校的,我这个人比较事多,遇上了就叫人以后一块上学回家,高中的时候,那个男生就跟季墨一个班了,我在另外一个班……”
“第三者插足?”,缪妙惊呼。
汪如絮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了一下继续说,“季墨以前也这样,不爱笑,看起来就很拽,那个年纪的小男生都叛逆唯恐天下不乱,都围着季墨转,打架喝酒交女朋友什么事都干”。
汪如絮看着缪妙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笑道,“季墨以前交过女朋友的”。
缪妙摇摇头,“那你呢,你肯定也交过女朋友吧,你们男生那个时候都那样吧?”。
汪如絮有些意外,还是嗯了一声。
“哦”,缪妙嘟囔了声,“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缪妙抬头就见人收了那张永远挂着假笑的脸,“生什么气嘛,这可是你自己打断的,不是我,接着说接着说”
汪如絮抿了抿嘴接着说,“季墨虽然玩世不恭,学习却很好……”
“不……”,缪妙瞅了一眼,压着声音说,“你接着说接着说”,她想说不公平,怎么什么好都让季墨一个人占了去。
“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季墨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一次也没下来过。有一回,我拉着季墨去找那个男生出来玩,他在看书,说要学习,怎么着也不肯出来,也是那一次,他边哭边写题边控诉季墨根本不把他当朋友,季墨当时也是没有什么表情。那个男生就是被季墨甩几十分的万年老二,再后来,季墨每次考试都是第二名,有一次第三名跟第一名只差了三分,季墨还是挤在了中间”。
“讲完了?”,缪妙抬头看着汪如絮,这个号称亚洲最大的摩天轮快升到顶了,下边灯火璀璨,这么看汪如絮长的……还行。
“嗯,所以,季墨他只是……”
“好了,我知道了,他只是跟别人不一样,就算把你当朋友了,也不会表现出来的,非得你哭着喊着让他对你好他才会对你好,特别特别好,给你包游乐园对吧?”
汪如絮笑笑,“算是吧”,其实也不全是。
“那个男生喜欢季墨?”,这才是缪妙关注的点。
汪如絮反问,“那你呢,也喜欢季墨?”。
“我……”,缪妙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柔软的唇吻住了,摩天轮到顶了。
我……剩下的话,不记得了。
缪妙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跟别人接吻,轻轻的,汪如絮唇舌离开时,她觉得整个人都发飘,缪妙迷迷糊糊的问,“后来呢?”
汪如絮心跳的也很快,从没有这么快过,“什么后来?”
“后来那个男生是季墨初恋吗?”,缪妙问。
“不是,但是那个女生成了我的妻子”。
游乐园中心有一栋钟楼,分钟指向十二点时,厚重的一声响。
孟启明昨晚被他俩堵的,都没来得及问出口,他想问问他俩国庆愿不愿意跟他一块去他爷爷家玩,孟启明絮絮叨叨了两节课,撕了刚发下来的试卷纸给季天扔小纸条,季天也是好笑,只是他确实答应不了。
课间操铃声响起时,孟启明正欲再向季天展开攻势,班门口陆和提着小水壶就来了,孟启明一激动嘴一瓢喊成,“陆和,跟我回家见爷爷”。
这一嗓子喊得铿锵有力,本来没太大歧义的话也变的有歧义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
陆和笑了一声,理清了孟启明的话,回说,“我去不了”。
黑板斜上方广播喇叭里稚气未褪尽的女声一口播音腔:高三(四)班xxx给高二(二)班陆和点了一首《天耀中华》,愿他前程似锦,有梦为马……
国庆节终是到了,那么季墨还有七天不能回来了。
季天洗完澡趿着拖鞋,抱着一碗水果沙拉上了二楼,二楼只有几盏壁灯顾自亮着,却不阴暗,洋洋洒洒一扇落地窗似是要把天上月作壁上观,季天靠着透明钢化玻璃窗,薄云在他脸畔轻浮,季天送了两颗草莓到嘴里,季天回来快两个月了,头发一旦无拘无束,开始疯长,已经快遮到了季天的眼睛。
季天从来最能耐的住寂寞。
吃了半碗,季天点亮了沙发旁亮堂的大灯,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是本经济学类的书,书架上每种书都是两本连放在一起,一本是崭新的,另一本有季墨的批注勾画,几字批注,却能看出来看的人很认真。季天一闪而过想到,小时候老爷子无不自豪的跟自己说,季墨小时候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季墨的字很养眼,遒劲有力还透着股潇洒,季天一本本的看过去,就好像把季墨这四年间无数个日日夜夜看在眼里,季天粗略的看着,上面批注勾画一丝不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到第七本的时候,纸页从指缝中滑过,连带着中间不易察觉的“SKY”一并滑了过去.
季天将书放回书架,又抽出了下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