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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2)

“成”,季天跟着台下的人一块走了。

陆和低头浅浅的笑了笑,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往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到了行政楼,以往总挂着一副和蔼可亲面孔的校长生冷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后面,那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铁面无私。

不过陆和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陆和,你太让我失望了”,和蔼可亲的校长,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然后又些羞于启齿的指控,陆和居然逛夜店,小小年纪不学无术。

陆和一张脸眉目如画、小巧精致,仿佛对和蔼可亲的校长的话充耳不闻。

“你知道,你这样问题少年,要记大过,开除学籍的吧?”,和蔼可亲的校长跟其他很多校长一样,戴着一副老花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气息不稳。

“嗯”,陆和指了指校长右手边靠墙角落的黄皮纸的档案袋,“校长给我吧”。

“小和,小和”,男人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衬衫上沾着黄褐色的不明液体,拿钥匙捅了好几次门都没捅开,开始不耐烦的抬手砸门。

“神经病啊”,楼道里传来了尖锐的女声,以及开门的声音,“哪来的酒鬼,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男人一听就急了,“陆和你找死是不是,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男人拿着酒瓶子隔着防盗门做势要砸,即便是砸不到,也挺唬人的。

女声开始变得更加尖锐,尖锐中夹杂着恐惧,还有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没办法,他们住的地方就是这样污糟,这种情况下女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报警。

尖锐的女声和粗鄙的男声终于让在高两个楼层的陆和听见了,陆和拿着画笔的手停了下来,又开始接着画,等到惊动了邻居过来砸门时,陆和才不得不放下画笔,走下楼,把撒酒疯的陆中堂架回了家。

陆中堂进了家门就结结实实的扇了陆和一巴掌,少年皮肤嫩,哪禁得起这么一巴掌,当即嘴角就冒出了血。陆中堂终于在看到陆和嘴角的鲜血的时侯恢复了一些理智,抱着陆和胡言乱语的哭了起来,“小和,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跟妈妈好的生活”,“小和,爸爸什么都没有了,爸爸打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飞黄腾达了,什么都没了”,“小和,你妈妈疯了,彻底疯了”……

陆和站在原地,十五岁正是抽个子的年纪,陆和也不例外,身形清瘦,却承受着一个中年体重的人挂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倒下去。

陆中堂仿佛世界崩塌那样喊的惺惺作态,没错的,真正的绝望,都是悄无声息的。

“小和,你有钱吗?我把剩下的钱都交给你妈那个疯人院了,我没钱吃饭,我要饿死了,小和,爸爸要死了”

陆和声音冷静的开口说,“你松开我,我给你钱”。

陆和给人画画,一幅画成交收入并不低。

陆中堂接着在外面哭,哭声越来越小,然后他猛的扑到陆和背后,把陆和手里的铁盒子抢了过来,陆和松了手,没跟他争,陆中堂如嗜血的野兽般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进了口袋,脸上狰狞的笑容还没褪尽,就一脚揣在了陆和身上,然后双手掐着陆和的脖子把少年提了起来,“你还有钱对不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藏了一部分钱在这里,你怕我抢你的钱,所以你把更多的钱藏起来了对不对”。

陆和听着突然笑了起来,少年浅色的眸子似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能够穿皮刺骨拷问内心。陆和将眸子移到了与疯子浑浊肮脏的眸子对视的位置。

陆和的眼睛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陆和跟他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陆和的母亲蝉联了美院四年的校花之位,其实不止,陆和的母亲每一个阶段都是校花。名字也很符合她的冷清气质,姓姜名寒。

这位气质清冷的美人,不知拒绝过多少追求者,最后也并没有跟传奇话本那样委身嫁给穷酸书生,姜寒嫁给了美院同样优秀的陆中堂,才子佳人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才子不得志,佳人并非完人。

陆中堂婚后才发现妻子的精神方面可能存在问题,直到姜寒拿着戒尺逼迫三岁的小陆和弹钢琴,让四岁的小陆和弹古筝弹到指尖血肉模糊,陆中堂才正视了自己的妻子是否存在精神疾病这个问题。那个时候的陆中堂还是爱姜寒的。

结果似乎也是毫无疑问的,心理医生说,学艺术思维可能有时侯极端,而姜寒已经过于极端。

那时放下画笔的陆中堂也是爱姜寒的。

只是陆中堂根本就不是经商的料子,赔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把陆中堂父母的积蓄都给赔光了。陆中堂为了防止姜寒再虐待陆和,让姜寒给陆和在外面报艺术班,姜寒报的每一个班,即便在前几年还算富裕的陆家也是一笔中上等的开支,而姜寒疯狂到几乎压榨了陆和课余的每一分每一秒。

陆中堂知道,即便他再拾起画笔,他也不可能满足姜寒这样几近疯狂的开销。陆家终于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了,陆中堂带着父母作为投资的一套房卖掉的钱,北上来到了北京。北京不愧是大城市,这里每天都有人飞黄腾达,也每天都有人一败涂地。

三年后陆中堂的母亲离世,陆父也就是陆和的爷爷去了敬老院,陆中堂拿着老两口住了大半生的房子卖掉的钱终于遇到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再过两年,陆中堂接姜寒跟陆和到了北京,陆中堂的名字后终于也能加个总字了,可姜寒越来越疯了。陆中堂经历过那么多浮沉,姜寒都没在旁帮过一分一毫的忙,甚至于老人的两套房,不夸张的说,有一套是被独孤倾城拿去给陆和报艺术班了。

百般柔情也敌不过生活摧残,陆中堂心中的女神形象不可控的出现了裂痕,而且越来越大。但陆中堂还是很疼爱陆和的,这个孩子在劣境中成长,却颇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阳光、清朗。陆中堂带陆和去看过心理医生,儿子没病。

儿子没病,陆中堂简直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了。

再过了一年,陆中堂合伙的公司上市了,陆中堂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多,陆中堂终于决定将姜寒送进精神病院。陆中堂将姜寒送进了非常好的精神病院,费用高昂,自认对姜寒仁至义尽。

陆和依旧很好,少年长高了不少,似乎比以前更加明媚。陆和今天回家还跟陆中堂说,拿了校短跑第一名。陆和扔了画笔,把钢琴古筝小提琴等等都收拾到一件小屋子锁了起来,陆中堂很支持。陆中堂知道,陆和文化课成绩其实也不错。

如果不是陆中堂的公司莫名其妙的倒闭了,陆中堂跟陆和依旧可以父慈子孝。

而倒闭的理由居然是合作伙伴的儿子在学校打了一个二世祖。

居然只是小孩子打架。

一家上市公司在短短一个月就倒闭了,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公司倒闭,陆中堂所有资产都被连带的查封。

陆中堂从真正意义上的飞黄腾达到一败涂地不到一年,而陆中堂再也没有房子让他再去碰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了。

姜寒的医院需要支付高昂的费用,陆中堂不得不将人接回家。一家三口借住在陆中堂的舅舅家,寄人篱下。而姜寒去了一趟医院反而不像是治好了,反倒是治的更疯了,姜寒以前是清高的,是不屑吵闹的。无休止的尖叫,让本来就不待见他们的陆中堂舅舅一家终于撕开脸面直接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陆中堂不得不找人借钱租房,陆中堂往先人品还不错,愿意借钱给他的不少。陆中堂借了钱,起码不会饿死,可是姜寒每天疯狂的尖叫,抓到什么就砸,让他们无法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生活。终于在姜寒又抓了陆中堂一脸血的时候,陆中堂也发疯了,陆中堂疯狂的对姜寒拳打脚踢,简直想将人打死了就好了,就解脱了。姜寒只是疯不代表没有力气,打起架来,陆中堂也不讨好,陆和在中间根本拦不住,经常也是打的一身血。那时候在劣境中成长起来的陆和终于被绝望两个字侵蚀了。

陆中堂看着陆和的眼睛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想掐死她,掐死姜寒。

陆中堂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陆和以为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会死掉的。

不曾想陆中堂似乎是分清了梦魇和现实,突然松开手,将陆和紧紧抱在怀里,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小和,小和,我想到了挣钱的办法了,儿子,我的好儿子,儿子,你一定会帮爸爸的对不对”。

陆中堂带着陆和去了一个看起来很名贵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的灯光,很低俗。那时候的少年不认得这是什么样的地方。

陆中堂带着陆和进了一个包厢,包厢里有七八个人,个个衣着华贵。陆中堂对着沙发中央一个长相俊美到有点出尘的男人点头哈腰,其实也没哈腰,那人在陆中堂点头的时侯就皱起了眉头,冷冷的说了一句,“弄走”。

“别啊,好戏在后头呢”,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说。

陆中堂见状也知道面前这人不可能有耐心听完自己整套奉承话,一把拉过了陆和,对着俊美男人说,“季总,我儿子,我儿子他仰慕您很久了”。

那个被叫作季总的男人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像神袛不屑挪半分余光在陆中堂身上,也没有一丝落在被拽着手腕现在那里面色煞白的陆和身上,冷冷又宣判了一句,“我说弄走”。

“好了好了,不闹了,季墨,你别生气啊,这东西我看着也恶心,你看看那个小孩”,身边又有衣着华丽的人劝。

“对啊,季总,您看看我儿子,陆和,小和”,陆中堂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拼命的拉扯陆和,“你给我跪下,你给季总跪下,求季总带你回家”。

“季总,你看,你看看,我儿子长的多漂亮”,陆中堂跪着仰头看那位叫季总的人,眼中满是希冀,仿佛在看一个救世主。

被叫季总的人站起身走了,直到走了也没分眼看陆中堂一眼。

“操,玩脱了吧,什么铁树开花,英雄救美”,包厢内剩下的人开始嚷嚷。

“我也觉得,当时还不如把小孩留下来,这老东西太恶心了”,说话人摆了摆手也走了。

陆中堂听到别人提到他就又眼中放光,不知道名字就乱喊,“这位总裁,我不值钱,您看看我儿子吧”。

那人笑笑,“我们这可是正经会所,你没有发言的权利,你后面的漂亮小孩要是自己愿意,留下来半点不是问题”。

“小和,小和,你快说,你愿意留下来,你愿意跟这个总裁大爷回家”,陆中堂拉着陆和,仿佛要扯碎陆和的胳膊,陆和依旧站在那里,即便被拽的踉跄,踉跄几步后依旧站的笔直。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陆中堂抄起了一个酒瓶子砸向了陆和的头。

陆和再醒过来时,床边的人是李承泽,或许说,是始作俑者之一。

“我来的时侯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我来了,你又昏迷了三天。自我介绍的话,我叫李承泽,让你父亲公司倒闭的人,不过你父亲去找他也是对的,即便我不出手,他也会出手的。你母亲我已经转入了北京最好的精神科疗养院,你父亲身上的高利贷,七百七十六万五千四百二十七元四角三分,我已经还掉了。你父亲送进了戒毒所,你想的话,他可以一辈子不用出来。你的话,查出了白血病,不过很幸运,中期,我在帮你找合适的骨髓了”,面前的男人语气轻描淡写,每一件对于普通人家都是灭顶之灾的事情,他说出来就像是在闲话家常那般平静。

陆和在俊美男人和眼前这个温柔男人身上都看到了两个字,阶级。

温柔男人接着说,“我做这些当然也是有所图的,你留在我身边”,李承泽继续语气轻淡的说,“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介意拿你母亲来压一压你,你母亲的情况你知道,你画画的不错,以你画画的水平,一个月大概画2000幅可以让你母亲……”。

“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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