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历这两天的末世，终于意识到了太过善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并没有善良的资本。

她上辈子哪怕遇到末世，也被人护着。异能觉醒的早，根本没经历过人性的恶毒便早早死去，因而还怀揣着一颗温热的心。

而末世这几天的遭遇，彻底改变了她的观念。她现在甚至想把几天前还试图带一堆人去省城的自己打死——实在是太蠢了，她毫不怀疑，如果当时真的这么做了，不仅是自己，可能明殊都要被她带着遭殃。

于是当遇到现在这般，幸存者空口白话就要食物的情况，她也能维持着表面的笑容。

其实出发的第一天，她就忍不住给当时明殊救下的幸存者分了一点食物和水源。但是她没想到那群人得到了食物不仅没有感谢她，反而觉得她们是女孩子好欺负，试图强抢她们。

张莹已经不是小孩了，她当然知道对方如果成功了抢夺了她的食物，那么多半也不会放过她的性命，到时候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她把对她动手的人全杀了。

她当时没有觉醒异能，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的的确确亲手把那群想迫害她的人杀掉了。

再后来她再遇到幸存者，长了个心眼，不再那么慷慨，但还是帮了几个带孩子的妈妈。

直到昨天，她和明殊的关系已经从单纯的同路变成司机和老板。

因为她没有食物了。

虽然还有水系异能和其他的物资，但是她现在吃的都是明殊的，而明殊一瓶接一瓶矿泉水往外拿，显然并不缺水。

从她吃明殊的食物开始，她就没有最开始理直气壮救人的底气了。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明殊是真的不会开车——她连刹车、离合器和油门都分不清楚…

所以她还算是有价值的，可以用劳动换取食物。不过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司机好找的很，这群幸存者估计都会开车。但是愿意付出食物的，像几天前的自己一样的傻子可不好找。因此她们地位其实不平等。

短短几秒钟，张莹脑子里划过了这几天的见闻，她依旧在微笑，但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抱歉，我们也没有食物了。”她张口便说着没人会相信的谎言，但这是真的，因为她真的没有食物了。

“不可能，你们肯定有，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不放弃车子！”幸存者中看起来是头目的成年男性这么说，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西服，打着领带。虽然都沾满了污渍，但是不难想象，几天前他还算事业有成，或许还是人们口中的品德高尚之人。就像他几天前肯定也不会想到，几天后他会这般逼迫一个陌生的女性。

这便是末世，让人类抛却外在，露出叫嚣着生存的本真的末世。

“抱歉，我们没有。”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重复之前的回答。

“我不信，你们车子里肯定有食物，你说没有，除非让我们搜车。”另外一个肌肉外露，看起来就很凶的人提议到。

张莹看了一眼周围，幸存者有的脸色通红，一副义愤填膺之态，当然是针对不愿意交出食物的她们；

有的面色尴尬，左顾右盼但就是不出言阻止，只需要默认事态发展就行了，反正作恶的不是他们，食物却肯定有他们的一份；

有的垂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麻木颓废的气息；

甚至有的人，已然双眼无神，与行尸走肉一般。

张莹回过头，明殊还在一旁听歌，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她以前不习惯，不过现在吃着别人的，她只能默认老板的任性。

周围人都看了一遍，张莹更坚定了某种信念。“我们车子没有食物，”她再次重申，不过即使搜车她也不怕，因为食物都在明殊的空间，车子里只有她们的衣服和一些杂物。但是，她不担心被搜出来，却也不可能同意别人搜车。“我也不会让你搜车。”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只要开头给了他们一点甜头，就会像蚂蟥一样巴着对方吸血。所以他们救了这么多人，却从没有得到感激。甚至还有人有过“送佛送到西”的论调，觉得她救了他们就应该养着他们一辈子。

“那你还不如别救我！”曾经有人嘶哑着嗓子，试图用声高证明道理。

于是她便顺着对方心意，收回了施舍的性命。

当时她做完这一切，不仅没有觉得有心理负担，反而觉得痛快极了。而那群人见她说杀就杀，还一副欢愉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了她不是好人，纷纷收敛了贪婪的嘴脸。

“你不愿意让我们搜，肯定就是车里有食物。”

“不，”张莹反驳他的论调，“我不愿意让你搜的原因是，你…算什么东西？”她依然在笑，但是说这话时，却毫不掩盖轻蔑的态度。

张莹意识到了末世是会改变人的，但是她没有考虑到她自己其实是变的最快的一个。在她吐槽明殊没礼貌不愿意搭理别人的时候，她已经比明殊还过分一些。

“零幺九，这样真的好吗，我怎么觉得女主这心态不大对劲。”

“没事的，末世嘛，多少会改变人的，只要她最基本的同情心还在就行。”

虽然零幺九这么说，但是明殊还是觉得不大对，于是她决定对张莹的关注再多一点。

“你说什么呢，臭婊／子！”被张莹用怼回去的男性，现在面色涨红，已经生气到了口不择言。

因为张莹表现出的，没把任何人当回事的态度，成功激怒了原本就在对立面的幸存者。他们已然忘却了刚刚被救的事实和她们杀丧尸的顺畅，长久的女性弱小无用论占据了他们的大脑——她们看起来挺弱小的，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你们镇子里有超市吗？丧尸很多的也行，我们去把丧尸杀了，物资五五分。”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起冲突的时候，明殊突兀的提议道。

然而她的意见并没有被两边接受。

“什么？他们只是带个路，让我分他们一半物资？我就是免费送给镇子里其他的幸存者也不给他们。”张莹冷笑着说，水流在她手心婉转。虽然明殊难得在这种时候说点话，但是她难以接受和这群家伙合作。这镇子又不是只有这一批幸存者，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他们。

“你们想的美，那几头丧尸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能收拾掉，你们想空手套我们城的物资？做梦！”幸存者们这么说，情绪激动。

两边都相当抵触这个提议，纷纷觉得是对方占了便宜，因此也没有好商量的了。

幸存者坚持要搜车，张莹坚决不同意。两边矛盾愈演愈烈，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张莹单方面毒打他们。

在全员挨打后，这群幸存者竟然还能试图道德绑架张莹，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明殊都忍不住为这群人咋舌。

明殊发誓自己从没有见过这般不知死活的人，张莹是世界女主，还是头顶光环正亮的女主。所以得罪她的人，一定会倒霉，尤其是和她起过冲突的。

就比如说，这群人被张莹救下来的时候，群体沾了张莹的光已经有了一丝气运了。但是刚刚和张莹冲突的越厉害，气运衰减的越快。直到和张莹打起来，他们的气运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红色的业障之气，就跟明殊身上的怨气一样，沾了铁定倒霉，弱小的甚至会丧命。

不过这都不关明殊的事情。

她真的没有同情心，也不觉得自己应该阻止张莹，再劝说两边互相体谅，通力合作。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想做，而不是维护某些人设或者展现某种品德。

她看到丧尸杀人下意识想救，但是她并不想和幸存者相处，不想听他们诉说悲惨的遭遇，不想完成他们无理取闹的诉求。

她刚刚提议合作也是兴之所致，被拒绝也无所谓，反正她在那一刻顺着心意这么做就行了。她从来没有道德包袱也没有偶像包袱，只要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