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渐渐脱离了里德尔的掌控。

“啊啊，十二岁的黑魔王已经这么可怕了吗……”李昂的表情糅合了诧异、无奈与怜悯等等复杂的感情，但那里面唯独没有恐惧。他捂住了颈部的伤口，掌心魔力光华涌动，当他垂下手臂时，伤势已经恢复如初。

“你杀不了我的，里德尔，”李昂慢慢站起身的时候，全身各处伤势较重的地方纷纷涌动起魔法光华，不断为他修复着伤口，“你可以让我无限接近死亡，但是，你干不掉我。”

李昂看起来伤得不轻，但主要内脏器官均未受损，有点棘手的只是这些外伤带来的严重失血。尤其是里德尔最后那一刀，如果放任不管，他很快就会流血致死。

“虚假生命（2级）。”法师的治疗法术少得可怜，只有死灵派系里有着凤毛麟角的几个，而它们无一不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李昂选择了一个代价不那么沉重的法术，它可以临时治愈全身的非致命伤，条件是在6分钟的持续时间后，他必须马上接受正儿八经的药剂或法术治疗。这场战斗得尽快结束。

“我比你更清楚一个人在何种条件下才会死去。你的这些手段，还太嫩了。”李昂长出一口气，魔法光华渐渐淡去，“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反击对吧？这点程度，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痛苦。倒是我怕你在我手下撑不住啊，里德尔。”

李昂狂妄的话语并没有吓到里德尔，相反，在被李昂那双涌动着杀意的黑眸捕捉住时，他反而兴奋起来，饶有兴致地对视回去。李昂又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奇迹——他“征服”了死亡。

“在强撑什么呢？李昂，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啊……”里德尔后退一步，再度摆好攻击姿势，脑海里飞快清晰地闪过无数条攻击魔咒。他敏锐地发现，李昂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游刃有余。他的伤势是痊愈了，可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凝重。李昂也终于重视起了这个对手，里德尔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那种执着的精神，以及对战斗形势敏锐的洞察力，已经初露锋芒。于是，李昂没有再给里德尔反应的机会，直接出手。

“窒息云雾(Malevolent Mia**a)。”

一股蕴藏着邪恶死灵气息的黑色雾气从麒麟角魔杖的杖尖喷薄而出，笼罩住了里德尔。和上次首席挑战赛的墓寒之雾不同，这次的雾气更加浓郁，毫无疑问攻击力也上了一个台阶。几乎是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就包裹住了里德尔，连带着视线也被浓雾屏蔽，死亡的气息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这种对氧气的剥夺不是渐进的，如果那样他还能在开始的几十秒内挣扎一会。那魔法浓雾似乎直接侵入了他的肺部，就像吸进了一股酸雾一样，气管剧烈地灼烧起来，整个胸口火辣辣地疼痛。

里德尔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魔法攻击就是这样诡异莫测，你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反抗。如果是被人掐住脖子，到还能尝试攻击那人来挣脱束缚。可是，该怎样反抗无形的魔法呢？

“你看，生命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轻轻一碰便会摇摇欲坠。”李昂的声音从雾气之外传来，虚无缥缈，然而大脑一片模糊的里德尔就连回应也做不到。他一边对抗窒息的痛苦一边拼命思考对策。尽管思维越来越迟钝，但是一旦停止思考，连最后一线生机也会失去。

对了……还有那个……

尖锐的耳鸣声和脉搏疯狂的鼓动声不断侵蚀着里德尔的意识，宛如死神鸣响的死亡丧钟。然而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任凭李昂的法术继续侵蚀着他的呼吸道，直到身体因为脱力跪倒在地，濒临昏迷。

李昂趁着这段时间，念动飞来咒召来治疗药剂喝了下去，算是解除了死亡危机。就是头还有点晕乎乎的，脸上的伤口有些麻痒，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他随后驱散了法术，向着躺倒在地生死不明的里德尔走来，如同疼爱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般，蹲**把他抱在怀里。他自认为下手有轻重，但里德尔支撑的时间还是比他想象中要短了些。就在他专心查看里德尔的情况时，背后猛地一疼，一只金属制针管尖端透过单薄的衣衫，捅进了他的身体。

里德尔垂下手臂，手里的银色空管滚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坠地声。他艰难地张开眼睛，语气掩饰不住地得意：“呵呵，你大意了，李昂。”

剧烈的烧灼样疼痛顺着血管一点点爬进李昂的体内，连带着脸部的疤痕也灼烧起来，可那些被里德尔划破的伤口应该已经被法术治愈了才对，除非……

“毒素？”李昂感到胃部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背后的疼痛越发明显清晰，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痒，这些毫无疑问是中毒的症状。由于先前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并没有被清除，内外夹击之下，毒素扩散得非常迅速，很快他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倒在里德尔面前。

“就算你很强，也是打不过我的，”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里德尔淡淡地嘲讽道，伸手搂住了倒在他身边的李昂，“毕竟我是抱了要杀死你的念头。”

他轻轻地吻了吻李昂的眼角，静静地等待毒素的扩散，直到李昂彻底失去意识为止，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稍稍清理了一下因为两人的战斗混乱不堪的现场后，为李昂裹上袍子，背着他离开了有求必应室。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