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就来，还买东西干什么呀。”冷母倒了两杯水，笑吟吟地回头，看见湛桓还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就赶紧招招手，“过来坐，来。”

湛桓深吸一口气，迈步的时候都能听见自己僵硬的骨骼摩擦时的咯吱声。他在冷母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也不敢看人，就小声说道：“谢、谢谢您……”

厨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响，冷锋手滑差点儿没把酒直接撂地上。

冷母有点莫名地看了看厨房方向，随后往湛桓手里塞了杯水，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就当在自己家，别紧张……听小锋说，你是战地记者？”

湛桓握紧杯子点了点头——他在战场上有时候也能遇上记者，要真问点什么也不怕露馅：“嗯、我……我是。”

“好孩子，也苦了你了。”冷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慈爱的神色仿佛真的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阿姨知道这职业辛苦，也很危险，能和小锋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你们都不容易，能彼此搭个伴儿也好，阿姨尊重你们的选择，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不要后悔，好不好？”

脸上被抚摸过的地方温暖得令人心情缓和了下来，对方的语调是他几乎从未听过的温柔，心底某处早就不抱希望的、完全被冰封住的地方似乎开始回暖，陌生的气氛反倒让他放松下来。

这好像和之前偷偷看的爱情电影里的情节还不太一样，顺利得有点儿让人发懵。湛桓做了个深呼吸，让脑子转了两秒才点了点头，抬起眼来凝视着冷母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后悔，我要跟冷锋过一辈子。”

冷母用指腹轻抚了一下他眉尾一道细小的疤痕，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真是好孩子……听小锋说你比他还小？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生命最重要，没了命也没法子写新闻了，对不对？阿姨还想年年跟你和小锋一块儿过年呢，大家热热闹闹的……”

冷锋一早儿就把湛桓的家庭情况跟父母说了。自儿子当兵起冷母平时就难见儿子一面，作为母亲，在知道自己儿子的爱人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时也难免泛滥了一点爱。

……哇。

这点儿爱已经足以让湛桓在心里惊叹了，他感到一种和冷锋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暖意，柔软且舒适地把他包裹了起来。

“好，”他眼睛发着亮，毫不迟疑地答应道，“我今年过年就回来。”

……至于注意安全之类的，只能做到尽量了。

冷锋这时拎着一包茶叶回来，在母亲另一边坐下，往茶壶里倒了点儿茶叶，拎起保温壶打开往里倒开水，偷偷对湛桓眨了眨眼，接着问道：“妈，我爸去哪儿了？”

这边话题也搞了一段落，冷母便转过头对他说道：“你爸去外地看战友了，这两天恐怕回不来。”

“啊？”冷锋愣了下，盖好壶盖，翻过来一只倒扣的杯子倒上茶，“三四天都回不来？”

冷母听他这么说，也猜到湛桓可能在国内待不到那时候，叹了口气：“是啊，他昨天去的时候就不肯买高铁票，非要坐卧铺，没准儿还没到地方呢。”

“那……那我下次回来再见叔叔？”湛桓说道，“我几天之后就得……出差，到国外去了。”

“只能这样了呗，下次再见面，又不是没机会了。”冷锋笑了笑，越过母亲拍了把他肩膀，“听见我妈刚说的没？出差注意安全。”

他把“出差”和“安全”四个字咬上了重音，就挑着眉等湛桓回答。

当着冷母面，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有些小局促，湛桓也不敢皮，只好乖乖回答道：“行，我保证，我保持联系行了吧？”

冷锋满意地哼唧一声；他是不能在休息日以外的时候用手机，但小兔崽子没这限制，就是不爱用手机，以后至少时常给他发个短信啥的，让他知道对方还没失联。

冷母不知道他们话里有话，就笑眯眯地说道：“对，得保持联系，小锋要是接不着你电话，你也可以打给阿姨呀，一个人在外面那么辛苦，累了就陪阿姨说说话。”

湛桓应了声，掏出手机来跟冷母交换了下号码，还教她怎么给国外的号码打电话；冷锋坐在旁边笑着看，只觉得这幅场景看得人心里头都是满的，要是他爸在那就更完整了。

湛桓这一来，中午肯定得吃顿丰盛的，老头子这会儿人在外地吃不着，真是可惜喽。

（9）

“……他们怎么进军区大院了？不会是锋子带着见家长去了吧？”

“我觉得就是这样，这也太快了吧，直接就见家长啊？”

“完了呀，这回回去政审肯定跑不了了。”

“还不知道上头什么意思呢，一米五你别瞎紧张。”

“行了安静，回去我跟上头汇报，想想怎么尽量给他处分轻点儿吧。”

“啧啧啧，爱情啊……”

“噫，你语气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