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目不转睛地看着赵云澜,仿佛知道他会心痛,神情有些哀怜:“沈巍说只要能除掉他,可以牺牲掉自己!”
赵云澜沉默了,低头不语的空档不知道回想了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看大庆的眼神里,裹挟了某种不合时宜的怒气,咬着牙槽说:“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其实赵云澜是冲自己发火,他知道就算大庆当时说了,他也不会有心去做什么扭转乾坤的事,因为那时,沈巍还是出神入化的黑袍使,他也根本不会去想他所谓的牺牲,是出于怎样的孤勇和决心,但这并没有减少他此刻心里的痛,还有那份如履薄冰的牵制也更深地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大庆全然不恼,他根本就没有看向赵云澜,只自言自语地又冒出了一句:“我的苏醒是这个世界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赵云澜瞥向大庆,表示疑问。
“哦,这也是沈巍说的。”大庆如梦初醒般挠了挠头:“我是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反正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玩笑吗?意思是他并不愿意苏醒吗?为什么,沈巍?守护天下苍生,不一直是你的抱负吗?难道万年前,你就已经绝望过了吗?是什么让你绝望了?赵云澜突然想起,自己万年前曾经对他说过一句:对于你来说,什么时候能受个伤啊?这句话就象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赵云澜的心脏,把他一头扎回了沙发里,蜷缩起了身子。
他不是没有受伤,只是他没有看到、没有用心去看,而现在,他的伤,也许永远都好不了了……
“沈巍,我想抱抱你了!”
……
楚恕之和沈巍这一碰面,聊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有动静,赵云澜窝在客厅沙发里,直窝到没脾气,最后饥肠辘辘了才跳起来,跑去厨房胡吃海塞,塞了一半,心一动,精心拼了个餐盘,端上了二楼。
赵云澜蹑手蹑脚地上楼,到了门外忍不住驻足竖起了耳朵,可是一点声响都听不出来。难道因为沈巍不方便,两人贴着脸耳语吗?赵云澜没来由地酸了一把,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果然,两人确实离得很近,不过沈巍已经离了床,楚恕之就半蹲在他的椅塌边,见了赵云澜,一脸被打扰的神情。赵云澜明明是进自己的房间,搞得好像是坏了别人的好事,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沈巍很快就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云澜,你来了。”沈巍不光招呼了他,还很及时地向他伸出了手,立刻显出了赵云澜在这个房间里的地位。
赵云澜一点不客气地把餐盘往楚恕之面前一伸,自己腾出手来接了沈巍的手。楚恕之倒也没显得生分,很自然地接过餐盘找地方放下了。
“沈巍,累不累啊,还没聊完吗?”赵云澜握着他的手,微微蹙眉,这人手这么烫,显然还没有“退烧”,他不等沈巍接口又说道:“先吃点东西,吃完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慢慢再说,应该不急吧!”
赵云澜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重,他同时望向楚恕之,眼神中不加掩示地带着几分怪责。楚恕之站起身,对上他的目光,并没显出一丝怯意或局促,但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哦,我们聊完了!”
沈巍轻声说,手指在赵云澜的手里紧了紧,不知是有意安抚赵云澜,还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语气语调。反正不管是什么用意,赵云澜都十分受用,因为这种小动作毫无疑问只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他转而握紧了沈巍的手,又捋开自己散落的留海凑到他眼门子前,去贴他的额头,大有在楚恕之面前刻意秀恩爱,提醒他莫当电灯泡之嫌。
“沈巍,你哪儿难受吗?怎么还是这么烫?”赵云澜的担心倒是一点不假。
“没,你别把我当病人!”沈巍躲他不及,只能有限地往后抵了抵身形,说了句半嗔半怒的话,表示出对他这一举动的不满。
楚恕之终于站不住了,大人说聊完了就是聊完了,反正他是随叫随到,没必要留在这里讨人嫌,他向着沈巍弓身行了个礼,言简意赅地说:“大人,那我先走了。”
沈巍冲他点了点头,赵云澜倒接了句口:“老楚,等等!”
赵云澜松开沈巍的手之前,在他手背拍了两下:“等我!”说完跟着楚恕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