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僧人说:“无是师叔下山本是去除邪祟,却在回山的道上遭遇不测,定是有邪祟作恶报复。”
齐天点头:“有可能。”
主持说道:“我寺设了招魂幡,点上长明灯,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没见无是的魂魄回来。”
“大师,”齐天皱眉,“您是说无是大师的魂魄皆不在肉身内,也没有回来?”
“唔……”
“无是大师在哪一段山道遇害的?”
“望空亭旁。”
“好,我知道了。”
主持又说:“我已经派过弟子下山查看,他们说没有发现异常,无是若心有不甘,亡灵定在死亡之地停留,可那里没有无是的灵,也没有残存的意念。”
出家人受佛理熏陶,普度众生,多数是圆寂,就算遭遇不测也不会心存怨气,要找到无是大师的魂魄的确很难。
走下古刹的台阶,再看向下山曲曲折折时隐时现的山道,齐天心情复杂,如果他是和尚,除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下山。
下山没有上山那么费劲,齐天跟在战羿后面,战羿时不时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凝重,心事沉沉,便不说话了。
到了望空亭旁的山路,齐天驻足:“是这儿么?”
战羿:“主持说是这里。”
齐天合上双眼,屏气凝神,气运丹田,感受是否有无是大师遗留的一丝残念,但透过心镜却没感受到一丁点儿,就像这里从没有发生过惨案一样。
睁开眼,齐天说:“或许是这山的灵气足,把残念荡涤无存了。”
“不可能,”战羿沉声说道,“一个人就算死得再突然,最后的想法还是会有的,定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把这里清扫一遍,要么是将怨念残念吃尽了。”
齐天一阵恶寒:“无是大师是高僧,修为高深,是什么东西能在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杀了他?如果是,那东西太强了,灭佛道之人,可不是一般的邪物能做到的,还收去无是大师的魂魄。”
战羿认同地点头:“可能与无孤湖有关。”
“木头,”齐天抓住战羿的手腕,“你知道我昨天是怎么掉进湖里的么?”
“被拉进去的。”他看到了。
“我为什么被拉进去,”齐天说,“因为我分神了,我看见尸体耳畔的头发里有一线黑虫钻到进水里,我才被尸体有机可乘拖下水去。”
战羿目光一凛:“又是黑线虫?”
“对,和那夜我们在肇事司机后脑勺那一条一样,黑色的,细细的,可长可短。”
“这两件事,是同一人所为。”
“嗯,”齐天双手抱胸,摸着下巴说道,“也不知是我们误打误撞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邕城北街一巷通茗茶庄底下暗阁内,烛光恍惚,犹如幽冥。萧远亭盘腿坐在蒲团上,眉头紧皱,神色痛苦,额上覆着一层细密汗珠,捏诀时行气阻滞,倏然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撒在地上,丝丝黄气溢出,缠绕翻滚凝成一团。
“阿弥陀佛,邪魔歪道妄想并吞佛家修为正气,天道难容——”
萧远亭手一挥,一道紫符射向黄气钉在墙上的法阵上:“老秃驴你闭嘴!”
四周安静下来,萧远亭调息静气,冷哼一声:“我什么东西没吃过,区区一个和尚的修为罢了。”
敲门声响起,随从在外头说:“先生,张医生来了。”
“嗯,我这就上去。”
“好的。”
张澜是萧远亭请来的私人医生,修的是中医,萧远亭身体有恙时就是有他来照料,二十来岁,医术却了得,张澜眉宇温润,平时话不多,但对病患倒是上心。
这次给萧远亭把脉,张澜拧眉后说:“萧先生,你近日是不是又动气了。”
“我近日烦心事较多。”萧远亭说完咳嗽两声。
“我劝你还是好好养着,从鬼门关里回来一趟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怕。”张澜写药方,“我再给你开调理的药,但我希望下次给你诊脉的时候,没有发现气息堵窒,丹气乱窜的病况。”
“嗯。”
随从接过张澜的药方,张澜叮嘱:“药有三分毒,你也不想你的命一直用药续着。”
说完收拾木质医箱站起来,看了一眼萧远亭,肩膀一沉,无奈地离开。
随从把张澜送走后,萧远亭看药方,哼笑一声:“这具身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先生,要不是这药缸子的驱壳,无孤湖哪能被破?”
萧远亭斜眼瞧他,随从浑身一颤躬身说:“属下多嘴。”
张澜驾车离开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齐宛见此人印堂发黑,头顶以及肩膀两处护命的驱邪真火极其微弱,想是阳寿快尽了。
果然,在十字路口张澜从南往西左转弯时,一辆由东向西疾驰而来的宝马闯红灯直接将张澜的车撞飞!张澜翻车后于马路上擦出一道火花,宝马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逃离现场。
张澜半个身子躺在地上,鼻子嘴角流血,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头一歪断了气。
雨水打在张澜身上,旁边的市民围过来拨打,有的叫救护车,有的报警,好心的司机在车道上放置反光锥桶提示来往车辆。
不远处,张澜的魂看着自己的肉身,自知阳寿已尽,而后逐渐隐去,下阴曹地府报道。
突然,原本已经死了的张澜猛地剧烈咳嗽。
“还活着!快!人还活着!谁是医生!现场有医生在吗!”
“医生!有没有医生!他还有活着!”
齐宛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发冷,见周围的市民在他上方撑着伞,耳鸣导致他听不清楚周遭的声音。
身上剧痛无比,齐宛缓缓闭上眼睛,借尸还魂,也是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