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那些声音才消失。”

“然后我看到哥哥站在门口，他手里原本拎着给我买的小蛋糕，那对我来说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美味，可蛋糕砸在地上，已经不能吃了。哥哥很震惊地看着我，一副完全不敢相信，像是快要疯掉了一样的表情，我顺着他的目光，才看到满地满地的血，还有爸爸妈妈的尸体。”

是她杀死的，是她破坏的，是她毁掉的。

“多有意思，那时候我只觉醒了嗜血的本能，并没有其他任何力量，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罢了，爸爸妈妈想要阻止我，甚至想要杀掉我，都不是什么难事，可最后，却是他们死了。”

平静的生活，安稳的日常，美好的亲人，所有的一切。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哥哥他还是愿意问我一句：‘发生什么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辞颜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辽远的，温柔的追思，与她的表情相对的，她的眼睛越加幽深，那里面的痛苦几乎能满溢出来，“他从不会轻易给我判死刑，他永远都愿意试着先去相信我，这就是宋辞墨，这就是我哥哥，我哭了，忏悔了，我说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说我没有办法，我说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就算再伤心，再痛苦，甚至哪怕恨我了，他也还是会原谅我。”

顾奚听着这些话，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抽动了一下。

“可他为了你放弃我了，他还是为你放弃我了。”辞颜闭上眼睛，“我做了最后的一个赌局，我输了，输了就认命，顾奚，我认了这个必死的命。”

“你想做什么？”顾奚挣扎着问出口。

“我死了，你们却活着，长相厮守，一生一世，我不允许，所以我早就做了准备……你们不会有机会好好活下去的，想用我的命来堆砌你们的爱情，顾奚，你做梦。”辞颜轻轻舔了舔顾奚光洁如玉的脖颈，“做我的奴隶吧，顾奚。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救你，总要有回报。”

尖牙刺入软滑的皮肤，鲜红的，芬芳的鲜血涌出来，被吞咽入腹。

辞颜抬起头，划破拇指指腹，色泽暗沉的血渗出。辞颜将拇指按在顾奚鲜艳的唇上，狠狠擦过。

像是抹了一层暗红色的口红。

她缓缓笑了：“很美的颜色，不是吗？”

顾奚的眼睛涣散开，失去了焦距。

“我已经不明白，您到底想干什么了。”小猫扬起雪白的尾巴，凉飕飕地叫了一声，“讲故事？这可不像是您的兴趣，我印象中您，应该更干脆一些才对。”

“一时兴起罢了。”辞颜负着手，脚步虚浮。青葱玉足踏在暗红的地毯上，色泽鲜明得刺眼。

“我还以为您会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长相厮守。”小猫目露讥讽。

辞颜冷冰冰地扯了扯嘴角：“第一个世界要是太温柔，他们怎么面对接下去的一切？”

“那么您接下去的剧本是什么？”小猫轻柔地问道，“您还是把剧本完整地告诉我，我才好领着我那位多疑的宿主，往您定好的路上走啊。”

辞颜没有说话。她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灿烂而热烈的阳光。

快要春天了啊。

这个世界，滑稽，残酷，可笑至极，但当那一束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当草长出来花开起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那样美丽的。

美得，让人感到心尖都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