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灵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抽搐,腿好像也有些软。他只记得狱警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就持续断片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监狱;怎么拿到的食物和短刀;怎么坐到破货车的车厢里;又颠簸了多久才下来的……
若不是黄开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待会儿他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就把你给吓懵啦?瞧你这一路都跟个呆瓜似的,人还没死心先死了?”黄开山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段二灵揉着被拍疼的脑壳,垂着头一脸丧气,根本没应答。旁边整理背包的阿右悄悄地看了段二灵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包里装东西。
朝阳初升,不远处七里坟潭山顶边缘与天相接的地方,勾出一道浓烈的艳色金红,由其始至头顶一方,从深渐浅,放眼望去小半个天都染着浅红晕黄。
距离目的地还有近千米,奈何前路崎岖,一小两大三辆车无法继续开进,便在此处下车准备徒步前行。满地碎石枯草,入眼一片凄凉,段二灵搓了搓被冻得冰凉的手,一心皆是悲壮。
“他娘的……”从另一辆破货车上下来的善爷呼出一口白气,往段二灵、黄开山和阿右的方向走来,“这肃冬一月的,让老子到这鬼地方送死!想想就不爽……”阿右看了前方走来直嚷嚷的善爷,低头又往背包里塞了两包压缩饼干。
黄开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站了半天也不见镇长等人从小轿车里钻出来,终于没耐心地抱怨起来,“什么东西!凭什么何毕他自己舒舒服服坐着小轿车,咱就得十个人挤在钻风的车厢里!而且等半天也不下来,还真把他自己当天王老子呢!”然而这通抱怨并没人来得及搭理,因为他刚说完,何毕等人就从车里下来了。黄开山只得握紧拳头咬咬牙,忍着没再出声儿。
善爷心大不管别的,刚过来就把手搭在段二灵肩上,没皮没脸地凑近说道:“那天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对不住!只怪爷当年是混道儿的,礼数没学周全!不过咱都是一家人嘛,以后跟着爷混,天塌下来都有爷帮你扛着!你看如何?”段二灵缩缩脑袋,毫不犹豫地摇头。
这小子竟如此不识抬举!善爷如是想着,马上将要发火,这时阿右突然给善爷扔来个背包,生生打断了善爷膨胀中的怒气。
“我说善爷,那孩子胆儿小,吓不得,吃软不吃硬,你就别逗他了。”听到阿右这么说,又看段二灵的确一副怯怯弱弱的样子,善爷心头一软,冷哼一声,便压着没再发怒。
此时天已完全大亮,苍白的阳光吝啬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非但不驱寒,反而更添冷。
何毕、何狗瞎、还有个模样斯文的青年人,装备完全地站在一众人的最前边。何毕拿着个扩音喇叭,“喂喂”了两声后,高声说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最后想活下来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好好干!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所有人,都回家和亲人好好团聚!大家都是聪明人,请务必做聪明事!可别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