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睡得不太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很冷。
我蜷缩在被子里,陷入了梦魇中。
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浮动,最后定格在丧尸闯进别墅的那一天。
梦里,我撞开秦思安,用球棒挡住扑来的丧尸,让秦思安快点儿去开车,然后秦思安和谢雪莉上了车,没有等我,直接把车子开走了,速度越来越快,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再回过神的时候,丧尸一口咬住我的左手,狠狠地撕咬下一块皮肉,血淋淋的。
我踹开丧尸,用最快的速度往车库外面跑去,心里一遍又一遍在喊秦思安的名字,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看不见他,哪一条路都没有那辆车的踪影,他在哪里?
我又把每条通过别墅的路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我有些恼,又有些难过。
秦思安,你为什么丢下我?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不肯相信秦思安会丢下我,直到手上的伤口,逐渐止血,一点点地变紫。
我忽然疯了一样的,去拔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却发现,因为不常摘下,戒指和我的手指严丝合缝,就好像是天生长在一起似的。
我越来越疯狂,越拔不下来,我就越去拔,最后差点儿把自己的手指头拔断,才摘下它。
我一拔下戒指,就立刻把它扔了出去,一扔出去,我却开始后悔,心里还期盼着什么,可是我又不想再捡回它,因为这个戒指见证了我可笑的爱情,可笑的婚姻,还有现在可笑的自己。
画面一转,我回到了我母亲自杀的时刻,她站在楼顶,眼睛无神地看着我,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别的。
过了许久,她忽然笑了,她笑得很难看,比哭还难看,她说:“君离,我后悔生下你了。”
然后,她在我的眼前,决绝地跳下了楼。
我走过去看,楼太高,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抹鲜艳的红色,在下面妖冶盛开。
我的母亲她摔成了一摊肉酱,连最后的风采都没保住。
这栋楼很高,风很大,很冷,我静静地站在楼顶的边缘,感觉自己也要随着寒风坠落下去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真的好冷。
画面又一转,我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被牢牢地锁在那里,我挣脱不开,逃不掉。
有一个人走到手术台前,解下口罩,对另一个人说话,“今天我们要取的是他的心脏。”
我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用手术刀划开我的胸膛,一寸又一寸,把我红色的心脏取出来。
有一个女的,还在喊叫,“我的上帝啊,他的心脏好像动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说她看错了,丧尸的心脏怎么会跳动?
我不知道我的心脏跳没跳动,但是我好疼啊,我的胸膛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没给我缝上线,就那样地敞开,等着自我愈合,我感觉实验室的冷气一直在往我胸口灌。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我要死了吗?终于要死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一个人钻进了被子里,窝进我的怀里,温温热热的,很暖。
“君离,你还好吗?”
这个人是谁?声音很熟悉。
我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好容易抬起眼皮,只看见秦思安与我面对面地躺在我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姿势极为暧昧。
我一辨认出是秦思安,立刻推开了他。
我扯过被子拢在自己身上,起身打开新换的台灯,问他:“你怎么在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