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一路跑进小区,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在过道口躲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靠着背后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将脸埋在掌心里,眼中的平静之下,是深藏的惊疑不定。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的,在这沉静的夜色里,仿佛激烈的鼓点,又像是诡异的背景音乐。
他坐了好一会,等气息平稳之后,才爬上了楼。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树叶沙沙,钻出一个人影里。
他一瘸一拐的上前,停在楼道口,看着温良的背影消失在楼上,他偏头躲在暗处,拿出了手机。
莹莹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惨白,那只瞎了的瞳孔里泛着冰冷的青光。
他把玩着手中的刀,有红艳的血顺着刀锋滴落在地,晕染出丝丝的血色。
一只脚从上面踏过去,他走得缓慢,还是能看出身体的残缺,呼吸平静的听着耳边的忙音。
好半天,那头才有人接起。
“什么事?”那人张口,带着一点慵懒,应该喝了一点酒。
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在他的书房里,端着一杯红的跟血一样的红酒,慢慢晃着。
看来沐彦之的态度给他出了点难题。
他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被他很好的遮掩。
半晌他想到刚刚碰见的事情,笑意全部都化作狠戾,跳上眉梢,他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开口。
“你、想杀了他?”
“嗯?”那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道,“你这人可真是不老实,居然都追到了那里。”
“看来你把他救下来了?”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当初合作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让他活着,你就会把他让给我,你后悔了?”
“没有。”他很快回答了一句,平静的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只有”
“可我要得到他,你只能销声匿迹。”那头阴冷的笑,“你最好一直护着他,不然我总会把他弄死的,又或者你可以……去找那个疯子帮忙?”
“你猜他们会不会帮你?”那头肆无忌惮的笑,“小鬼,你现在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谁会帮你啊?着急想死了?”
“哈哈哈……简直可笑。”他语气嘲讽。
男人离开的脚步缓缓一顿,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倏然又是一笑。
“张文远,别逼我跟你鱼死网破,我们不过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你懂吗?”
“别做多余的事情。”他哑着嗓子警告。
嘟——嘟。
电话被挂断,张文远站在窗前缓缓抬起头,冰冷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窗台上,细细碎碎的带起光。
他伸手握住一根高尔夫球杆,慢条斯理的抽出来,随意挥了挥,然后猛地砸了出去。
“妈的。”他笑着,眉眼飞出桀骜,嘴里一张一合骂出下一句,“——混蛋。”
温良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是没有从今天的诡异中脱身出来。
为什么会有一个跟自己这么像的人?
模样在三十岁左右,浑身瘦的跟骨头架子一样,身高不算很高,背脊有些佝偻,手指倒是纤长漂亮,像是拿手术刀的手。
而且看得出来活得不太好,眼睛也是瞎的。
难道是爸爸那边的什么亲戚?
可是……他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亲戚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仔细想来,那个人喊他的语气也不对劲,强行压抑着平静,却带着不寻常的颤抖。
很明显是认识他,而且应该是很久没见了。
可是……他记忆里实在没有这个人。
算了,明天去问问爸爸。
大概是因为那些诡异的事情,温良睡得不□□稳,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了什么,一睁开眼又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心里有阵阵的空虚感,让他下意识抓紧了床单,特别的想念沐彦之。
房间里空荡荡的,就算是周六,也不愿多待。
因为约了廖珖,他一早就出门,打算先买点东西,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先拐去了老城区。
周围的人还是照样的热情,大笑着用乡音跟他打招呼,给他塞各种食物。
“谢谢林姐。”温良推脱老半天,最后还是接过了新鲜的李子,对着楼下新婚不久的小媳妇儿笑。
“嗨,我也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大家都帮点,别跟我客气。”小林姐笑着摆了摆手 离开前又想到了什么,眉宇见拢上了一点愁绪。
“小良啊……温叔最近……不太好,你多回来看看吧啊。”她说着扯了扯嘴角,回了店里。
温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