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睁开眼，看见了殷旭的脸。

殷旭靠在她的榻上，应该睡去了，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手腕上，似乎入睡前还在为自己诊脉。

她的呼吸轻轻的、浅浅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空谷幽兰般。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头没有那么昏沉了，身子也轻了很多，浑身上下，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抬眼看去，床榻之前有一个大木桶，里面的水早就凉了，几案上摆着几方帕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加上她昏睡前存有的一点点记忆，应当是殷旭替她用什么功法催了汗，再用温水擦拭身子。

似乎......没穿衣服？

她俏脸一红，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发现衣衫完好，里衣的带子都给系得规规矩矩。但印象里应该不会错，殷旭好像真的......把她上面的衣衫全褪完了......

她脸红得快要滴血。太快了吧......她完全没有做好就这么突然被人看光光的准备。虽说自从她从冷宫出来，沐浴更衣啥的，都有宫女服侍她，但殷旭是不一样的，她和她们不一样的，殷旭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她是友人啊......

她慌乱坐了起来，由于动静太大，惊醒了殷旭。殷旭睁开双眼，便瞧见荣嘉直着上半身，把锦被扯到胸口，这画面，活脱脱《王寡妇大战张屠夫》里，那幅寡妇受辱后羞涩难当的桃色春宫。

殷旭见她面色发红，以为高烧未退，伸出手就要去摸荣嘉的额头，却被荣嘉敏捷躲开。

“失礼......”

殷旭还以为是这个动作太多突兀，冒犯到了殿下，正要开口赔礼道歉，哪知荣嘉说道：“摸我做甚？”

殷旭大惑不解，一时没反应过来。

荣嘉倒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人家明明只是单纯替自己探一探温度，而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真丢人......

她假装咳了咳：“我好了，不必担心......”然后转过脸去，不去看她，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殷旭听她咳嗽，还以为没有好透，说道：“冒犯了。”然后握住荣嘉的手腕，替她把脉。

荣嘉手腕被轻轻握住，哪怕只是把脉而已，浑身也微微一颤，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殷旭触碰的肌肤发散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转过头去，望向窗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滋味。

窗外黑漆漆的，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似乎睡过去很久了，那么，殷旭就在这里，陪伴了自己很久。

不知何人点了一盏宫灯，火光明灭，灯影晃动，连着殷旭的面庞，也忽明忽暗。她悄悄斜了眼，去看殷旭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殷旭一双如墨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手腕，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专注又笃定，温柔又克制。

她脑中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来。

梦里那个人，一定是殷旭。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