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到了点子上。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把牧小姐的伤情往严重上说,李秘书甚至都没敢说事情发生的经过,那种险些就能要命的程度,只会更加压迫顾大小姐的理智。
“牧小姐经纪人给我打的电话,刚刚送到医院去,离这儿不远,一刻钟车程就能到,听说只是一点意外,你不用表现得这么……”
李秘书欲言又止,愣是将后半句“这么恐怖的样子”咽了回去,眼下冷着一张脸直往外冒寒气的顾大小姐不像是去看望伤患的,而像是上门去踢馆子的。
“我知道。”顾维桢沉了脸色,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就算李秘书不说,她也不可能摆出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去见牧归荑的。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会追究牧归荑受伤这件事了。
趁着路上的时间,顾维桢问起具体情况:“怎么回事?”
李秘书处事一向缜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问清了前因后果。她的任务之一就是在顾大小姐不理智的时候保持冷静,基本的判断力是从来不缺的。
“节目组那边已经报了警,初步检查下来好像是线头老化,不小心烧断了吊线,所以吊灯掉下来了,牧小姐为了救余小姐没躲得及,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除非蓄谋已久的杀人狂,否则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敏感的公众场合搞出人命,在节目组的反复强调之下,警方也配合着做了好几次检查,但结果都一样,吊灯断裂的位置完全没有人为的痕迹。
人证物证都倾向于这只是一场意外。
天灾人祸没人说得清楚,虽然节目组和场地方都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但也确实不能全怪到他们头上。
反倒是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的节目组有苦说不出。
顾维桢点点头,对于李秘书的说法不置可否,直到快到医院前的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牧小姐的那位队友,是叫余尽欢对吧。”顾维桢确认道。
“没错。”李秘书点点头,“余小姐十来岁就去了国外学钢琴,之后一直生活在国外,也就在三个月前才回国祭祖。”
“我记得牧小姐之前就救过她。”顾维桢目光移向窗外,沉吟片刻,“那个案子好像还没结吧——这是第二次了。”
顾维桢说的是她第一次带牧归荑去见金先生的时候,李秘书之后也为她去打探过警方那边的情况,不过那次是为了避免牧归荑的见义勇为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等到牧归荑飞快地从那个案子里脱身之后,她们便没有再关注那件事的后续了。
现在想来,余尽欢一个刚回国的小姑娘,被一个举止诡异的大男人举刀在大街上追杀,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古怪。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跟那个案子有关?”李秘书很快反应过来,“也是,如果那次就想要她的命,也不是没可能继续追杀她。”
“只是有可能。”顾维桢纠正道。
“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那个案子的情况。”李秘书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到备忘录上。
前后跨度三个月,节目组场地中又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警方也给出了意外的证明,要完全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也不是什么符合逻辑的事。
但这件事涉及到了牧归荑,顾维桢的本能便开始作祟。
她不能留下任何一个隐患——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到牧归荑的隐患。
如果结果证明这只是她的胡思乱想,那才是最好不过,她一点都不希望牧归荑牵扯到危险的麻烦事中。
车终于驶入了医院的停车场,在医院门口停下,
车还没停稳当,顾维桢便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脚下带风地进了大门,直奔牧归荑所在的诊室而去。
在牧归荑几人后面紧跟着的制片人动用了关系,给她留了个单人的房间,一群人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帮她处理伤口。
顾维桢推门进去的时候,护士才刚把牧归荑伤口里的碎渣清理干净,正在消毒。
见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人,医生想起病人刚被送来时一群人挤来挤去吵吵闹闹的乱象,不由皱起眉头。
“不是说了在外面等吗,你们这样一个个进来会打扰到我们的。”
抬头见到顾维桢,牧归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赶过来。
听到医生的话,牧归荑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说道:“让她留下来吧,就她一个人,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顾维桢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关切与担忧,但比之先前满身的冷气已经显得柔和许多。
她这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单纯担心邻家小妹妹的温柔大姐姐。
医生挑了挑眉,从牧归荑紧张到舒缓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问道:“是你姐姐?”
牧归荑抿了抿唇,没接话,顾维桢从旁边拖过一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之后,才纠正了医生的话。
“我是她女朋友。”
牧归荑扯扯嘴角,没否认。
医生见多识广,没显出多少意外的神情,倒是旁边的小护士没忍住嘀咕了两句:“现在好看的人都只跟好看的人谈恋爱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里几人听见,牧归荑有些尴尬地低头,耳朵泛起一点红,顾维桢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医生朝着小护士一瞪眼:“消毒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小护士听出当中的警告之意,立马闭上了嘴,将医生要的东西递了过去,只是眼睛还不住地往旁边那两人身上瞟。
顾维桢坐得离牧归荑很近,恰好就在她的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五指都扣进她的指缝,指尖安抚性地轻抚着她的手背。
而她的目光则落到另一边的伤口上,脸上是纯然的担忧与心疼。
“医生,这个伤口不要紧吧?”顾维桢问道。
“没什么大碍,早期处理做得不错,等会儿缝两针,后期只要不发炎就没事,总之不会死人。”
医生并不欲探究两人的身份,也只当她们是普通的小情侣,话说得直白,还要顺带调笑两句。
“不过就是等会儿麻|醉|药效过了可能会有点痛,你这个当女朋友的可得好好尽尽责任,不能让她压到伤口,前几天不能碰水,要按时吃药,最好再多吃点红枣红豆补补血。”
“好,我知道了。”顾维桢依次记下,那神态活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这两天我都会陪着她的。”
牧归荑瞄了她两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她觉得顾维桢这样看起来有点呆,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精明的样子,混着担忧与焦急,看起来反而有点可爱。
于是牧归荑忍不住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个猫儿似的笑,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带着点奇异的满足。
顾维桢恰好捕捉她这点笑意,原本浮在半空的心缓慢地下降,沉甸甸地落回原地,原本的浮躁也烟消云散。
之后牧归荑不再开口说话,她一向不是多话的性子,就静静地听着另外两人的交流。
多数时候都是顾维桢询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像是要吃哪些药,有什么副作用,需要忌什么口,吃哪些东西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问
道最后,医生都忍不住无奈地笑:“我看她妈妈可能都没有你这么仔细。”
顾维桢感觉到牧归荑的五指紧了紧,随即又松开,但她什么都没说,于是顾维桢也不提,只是笑道:“应该的。”
等到送两人出了门,小护士顾不上摘去手套,就忍不住捧着脸继续嘀咕:“我又相信爱情了……”
像顾维桢这样温柔细致的恋人,无论是男是女都堪称完美,即便小护士是个已经拥有了数个前男友的笔直笔直的女孩子,见过顾维桢对待牧归荑的模样,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艳羡来。
倒是牧归荑听到这句话之后脚步微顿。
——爱情。
是说她和顾维桢吗?
牧归荑侧过头,近乎困惑地看了眼还兀自沉醉在甜蜜幻想的小护士,又看了眼身侧的顾维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