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急刹让两人同时从呆愣中惊醒过来。
前方的红绿灯绿灯还剩七八秒, 顾维桢却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无人的路口只有昏黄的灯光。
顾维桢松开刹车,将钥匙转回去, 才转过头去看牧归荑,眼中是温柔浩瀚的星海。
“牧小姐, 看来我以后绝对不能在开车的时候跟你说话了。”顾维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但愿你不要是心血来潮,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牧归荑也转头看向顾维桢,说道:“不是玩笑,也不是心血来潮。”
顾维桢微怔。
牧归荑的神情认真, 她也确实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而是在认真地提出一个请求。
就像谭姐说的, 作为一个事业刚起步的小明星,如果真的被人扒出来她和同性谈恋爱,对她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但在明星这个身份之前, 她首先是个身心需求正常的人,恋爱是每一个人正当的权利, 她也会希望有人能够陪伴在她身边。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牧归荑从来也不吝于承认她对喜欢、对爱的渴望。
尤其是当对象是顾维桢的时候。
牧归荑已经渐渐明白,顾维桢已经逐渐融入她的生活,成为了她分割不掉的一部分,她仍然羞涩于倾吐爱意,却不羞于表露她所渴望的陪伴。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牵着顾维桢的手出现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介绍她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这样, 那也没有什么刻意隐藏的必要了——这对顾维桢来说,并不公平。
“反正早晚有一天还会被拍到的。”牧归荑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开始就公开好了,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
牧归荑顿了顿,又低声接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顾维桢看着她,惊讶之后随之浮现上来的是惊喜。
“这是牧小姐自己的想法吗?”顾维桢确认道,“你……真的愿意这辈子都跟我绑在一起吗?”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我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选择了吧。”牧归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一边下意识转移了话题,“不过就是谭姐那边,还要再去说一声——”
牧归荑的话音未落,便已经被顾维桢捏着下巴,被动地转回脸,面对着她。
随后,一个带着热切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放心,谭姐那边交给我。”顾维桢说道,“剩下的事,也交给我。”
……
公开恋情这种事并不是一时的事,更何况还是和同性,谭姐得到消息后几乎愁秃了一头秀发。
不过丰厚的奖金大概也足够她再做几回保养了。
职责所在,更何况顾大小姐出手尤其大方,还要加上顶头上司的威逼利诱,谭姐当然义不容辞。
说到这里,小唐总可谓是知情人当中最兴奋的一个,从知道消息之后,他整天表现得比顾维桢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
小唐总甚至已经开始扬言一定要在她们结婚的时候当她们的伴郎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顾大小姐日理万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足够小唐总打个哆嗦闭上嘴。谭姐正愁着日后的公关问题,也没空搭理抽风上司的“远见”。
而另一个当事人,则在忙着另一件事。
牧归荑近来总是跟陆弦音凑在一起,私下谋划的都是针对碧澄和任老板的问题。
任老板至少一个包养小情人和暴力倾向跑不了了,至于背后有
没有问题还不好说,但碧澄能用下药胁迫旗下艺人这点却已经没得说了。
陆弦音与碧澄之间不必说,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而牧归荑与碧澄之间的恩怨,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下。
当初对牧归荑直接下手的虽然是傅时雨和梁金凌两个人,但傻子都知道他们实际上只是两个小虾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在背后指示他们的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暂时组成了坑死碧澄的联盟。
早在傅时雨那个案子起,顾维桢就特地帮牧归荑找了律师,在那个案子结束之后,律师的工作也没有完全结束。
他们也在关注着碧澄的情况。
更确切地说,是搜罗碧澄犯罪的证据。
但碧澄能在圈内横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真正关键性的证据始终难以掌握,至于能搜集到的也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没法一击必杀。
顾维桢和牧归荑都不缺耐心,倒也不急着立刻就给碧澄找麻烦。
但眼下又出了余尽欢的事,还有陆弦音透露出的证据,牧归荑倒是又将这一茬提了出来。
虽然余尽欢明面上跟碧澄没有任何联系,但考虑到秦桑前后几次异样的表现,也就不怪牧归荑多想。
专业的律师搜罗了大半年的证据也没能一下搞死碧澄,就更别提牧归荑和陆弦音这两个门外汉了。
不过陆弦音可以算得上是另一重的专业人士。
于是分工之后的结果就是牧归荑负责提供情报,陆弦音负责动手——找新的证据。
最早被找出来的是牧归荑提出来的任老板和秦桑之间的交流消息。
任老板虽然人看起来很不正经,但对电子产品的安全意识倒是挺高,陆弦音一看就断言他找专人做过防护系统。
所以即便是专业水平一流的陆弦音,也花了一点时间才黑进任老板的手机,破解出他与秦桑之间的交楼短信。
出乎两人的意料,任老板与秦桑之间的交流并不像她们最初想象的那样旖|旎油腻,反而一板一眼地追问着“任务”、“工作”之类的情况,生硬得像是关系恶劣的上下级。
还是那种下属被上司单方面压迫的关系恶劣。
牧归荑和陆弦音一起蹲在后者在附近的公寓里,看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惊讶。
“秦桑家里什么情况?”陆弦音指着当中一条问牧归荑。
那一条是任老板对秦桑说“想想你可怜的妈妈”。
“秦桑是单亲家庭,她妈妈一个人抚养她长大,很辛苦。当初她妈妈还来过我们宿舍,跟秦桑挺像的,脾气很好。”
牧归荑对秦桑一家的情况还有点印象,秦桑的妈妈跟女儿关系很好,却反而不怎么高兴她去做明星,但她确实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再怎么不高兴也并没有出言干涉过秦桑的决定。
那时候她们团成立不久,一堆小姑娘刚搬进公司专门整理出来的宿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新奇与向往的神色。
当中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秦桑。
秦桑年纪最大,也最沉默,对于新鲜的职业和房间都没有什么好奇心,有种随遇而安的稳重。
但同时她也跟任何人都合不来,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亏得当时有许明择在当中调停,才没让她成为被欺负的那个。
就在一群小姑娘刚刚认识的时候,秦桑的妈妈特地上门来看望她。
满脸皱纹的中年妇人年纪实际并不算大,眉宇间还能依稀看出旧日的风华,但因为过度的操劳让她的脸色憔悴,手上也满是老茧
与裂痕。
她站在干净漂亮的房间里就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