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羚也不说话了，闷声吃着火锅，是不是喝一两口酒。

突然他听到一声哽咽，他僵了僵筷子还是继续伸向火油翻滚的锅中，头也没抬一下。他想秦舷这种性格的人怕是不乐意让别人参观或者参与自己的悲伤的。

秦舷还是一大口一大口灌着自己，屋里除了喝酒吃饭声几乎一片寂静，只是贺羚夹菜时余光瞥见秦舷手背亮亮的，他知道那是秦舷擦掉的眼泪，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贺羚佯作积极道：“校霸，锅里你点的肉还这么多，别光喝啊，吃肉吃肉。”

秦舷沉默良久才牛头不对马嘴道：“我不想吃肉了，我想吃奶奶做的芋圆丸子。”

“....”贺羚想了想，说道：“可是肉这么贵，不能浪费啊！”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贺羚突然站起来，走到秦舷旁边，猛地弯下腰侧身抱住在位置上坐着的秦舷，温柔说道：“人说亡灵会在人间停留七日，你奶奶现在看你难过走得也会不安心的。”

秦舷闷在他怀里，小声说道：“可是我舍不得。”

贺羚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渐渐濡湿，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缓缓说道：“我明白。我也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小时候爸妈总是忙得一年到头见不到人，等见到了又是冷着脸给我讲些我我当时完全听不懂的国家民族，还要各种训斥我，锻炼我。我当时见到他们回来就哭，不是哭他们回来而是哭自己。”

“我觉得自己是最惨的小孩了，大过年别人都在放烟花，而我要么背书要么做下蹲，不是绞尽脑汁就是满头大汗。”

“我爸爸跟我说他爸爸年轻时就是这么对他的，我想他肯定是骗我的，爷爷那么可亲，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也特别喜欢我的爷爷奶奶，小时候我觉得只有他们对我好，什么都宠着我惯着我。”

秦舷突然推开他，抬头眼神却还是雾蒙蒙的，他迷糊不清地嘟囔：“学霸，闭嘴。”

....贺羚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莫名觉得现在的秦舷有些可可爱爱。

“我要上厕所。”秦舷突然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偌大的屏风就摆在中间他居然能一头撞上去...

“你没事吧？”贺羚无奈走过去，秦舷摆摆手就又要走，被他一把往后面拉，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想法，试探着问：“你是不是醉了？”

秦舷没有说话，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就知道！我带你去吧。”

说完贺羚拉着他的手腕往门口走，出了门口走了一条长廊才到厕所，秦舷一直乖乖地一声不吭任他拉着走，到了厕所洗手台，贺羚一把把他推进一个厕所门里，“去。”

结果他在门口等了半天秦舷也没出来，他拍了拍门，“秦舷？秦舷！”

他正想要不要踹门，没想到秦舷醉得迷迷糊糊，门压根没锁好，重重一推门就开了，只是被里面的人抵住了，只推出一个宽宽的缝，贺羚小心翼翼把头探进去，里面的人居然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他低骂一声，侧着身子挤了进去，低头一看秦舷的腿跪在地上刚好抵住了门，他拍了拍秦舷脸，想把他扶起来，可是空间太狭小了不好施力，于是他在秦舷背后两只手伸到他胳膊下架起他往上抬。

秦舷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剧烈挣扎，贺羚好不容易要把他弄起来了，这下他自己把自己又搞跪下了。

“干啥啊大哥？地上凉快啊？”

“变态。”秦舷委屈地嘟嘟囔囔道。

？？？贺羚愣了好一会，算了，不跟醉汉计较，抬手又要扶他起来，秦舷却一直打他的手，一副又要哭了的表情。

也只有醉了校霸才会有这么软萌的时候了吧，贺羚好笑地看着他一直打过来的手，“行行行，我不弄你，自己起来行么？”

秦舷撑着马桶盖摇摇晃晃起身，嘴里还一直小声嘟囔，贺羚凑到他跟前想听他说的啥，结果一巴掌给扇回来了。

贺羚不可思议摸着脸，正要说话，秦舷突然恶狠狠瞪着他又说了一遍：“变态！”

？？？贺羚纳闷了，怎么喝醉了他就成变态了？

“你让开，我要出去。”秦舷说完似乎有些委屈地咂咂嘴，“我要出去。”

贺羚突然茅塞顿开，这场景不就跟秦舷当初抽烟闯他厕所一模一样吗？敢情这小子悄咪咪记了这么久，贺羚乐了，没忍住掐了他还在嘟嘟囔囔不停抽动的小脸蛋，玩起兴来两只手扯着他脸蛋玩。

秦舷恼怒地来打他，贺羚乐了也玩够才松开，把门开了牵着他出去了。

“洗手。”

秦舷闷声不吭乖乖走到前面开了水龙头冲洗，洗完突然捧一掬水尽数洒给了愣在原地的贺羚。

贺羚默默抹了把脸，来到他旁边摁着他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哥不欺负醉汉，明天你等着。”

秦舷觉得痒，躲避了下脸，贺羚也没再弄他，扯着他回包厢了。

拿了手机就去前台把账结了，秦舷这状态还是送他回去吧。

“吃好了？”贺茕洛突然从楼梯口下来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