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教授,他什么也不知道。喔,这真的很可悲,对不对?”托尼看了眼莫兰,觉得荒谬一样地一边笑着一边又看向了教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教授的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了开来:“难道你忽然想通了,打算告诉我那个小花招是如何实现的了?”
“我只是给你机会和自己最爱的头犬告别。”托尼语气认真地道,明亮的双眼直视着莫里亚蒂教授,“很快,神枪手莫兰就要成为‘曾经的’神枪手莫兰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教授闭了下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道:“——搜搜他们的身,塞巴斯蒂安。”
有那么一瞬间,莫兰心头也掠起了种古怪的情绪,好像真的有种莫大的危险正在朝自己悄然接近。但教授一开口,他就顺理成章地把危险的来源归结在了罗密欧几人身上。他把手杖夹在了腋下,换成了罗密欧的那把手-枪继续指着托尼,就从双手被捆在身后的罗密欧开始搜了起来。他没注意到教授此刻已经站在了门外,手也放在了门沿上。
“好一招转移注意啊,华生,这点你应该跟教授学习一下。”在枪口的威胁下,托尼不得不又举起了双手,但因为手臂实在疼得没有力气,就算是严苛的刽子手莫兰检查后也只好默认他把手抱在头上了。即使气氛已经紧张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没忘了说话,语气甚至还很轻松,“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在乎切萨雷的威胁了呢,或者是自忖事情已经没有弥补的可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他得罪得更彻底些。没想到你打的竟然是祸水东引的主意,我得说这是个妙招。”
“我——很有兴趣听听你的高论,福尔摩斯先生。”教授面无表情地道。
“从一开始你就没指望能杀死我——强调一下,我还是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信心觉得我能在这种环境下逃脱。”托尼遥遥地指了他一下,又赶紧在莫兰的瞪视下把手放回了头顶,“但在意外情况发生之后,你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用于试探我的机关其实还可以帮你摆脱困境。罗密欧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能影响到大半个美国、大半个东欧、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而已’,你的刽子手动手太鲁莽了,如果让罗密欧活着从这里离开,哪怕他毫发无伤,用意大利人的方式说,‘以牙还牙’,用俄罗斯人的方式说,‘一还一报’,你也肯定会源源不断地遇到各种麻烦,直到割肉满足了他身后的利益集团为止。”
“有趣的论调。”
“还有更有趣的呢。”托尼说道,“你一向擅长精打细算,这样处心积虑地维系起一个那么大的犯罪帝国,显然不是为了喂饱环伺的饿狼的。没有百倍的利益报偿,怎能从你的碗里抢食?不如从一开始就免除掉虚以委蛇的麻烦。杀掉罗密欧是个不错的主意,罗密欧还活着的时候,他身后的人会把情谊看得更重;罗密欧死了以后,对利益的考量就得慢慢占上风了。只有一个问题,切萨雷·蒙太古——如果罗密欧死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你。”
“是啊,这正是我所考虑的问题。”教授轻轻地说道,露出了微笑,“如果罗密欧还活着,为了抚平心爱的弟弟的心伤,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我的。所以我必须做出选择……”
莫兰从罗密欧身上搜出了几件小玩意儿,统统扔到了角落里,又略过医生来搜托尼。托尼摇晃着身体:“我身上还有什么?……别摸那里,你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特别兴趣的……看我干什么?男人的下-体有‘球’和‘匕首’不是很正常的吗?不如你现在转身去搜一下约翰……谢谢。——所以,你选择祸水东引,因为你觉得我一定有办法从这里逃脱,所以把切萨雷的怒火都引到我头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但为了让你自己也更像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你必须得有所抉择……”
“是啊。”教授微笑着道,“虽然这如同真正地在我身上割了一块肉,但面对仿佛毒-药公爵Cesare Borgia(「不为恺撒,宁为虚无」的恺撒·波吉亚)再世的Cesare Montague,我总舍弃点什么才行啊。”
搜身时动作越来越慢的莫兰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骤然转过了身,正看到教授伸手合上了那扇门。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咆哮着朝门口扑了过去:“不——!!!”
“——再见了,塞巴斯蒂安。”教授迎着他举起了枪口。
一声枪响,莫兰难以置信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托尼以一种和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的敏捷扑倒了身旁的华生,把莫兰那杆形似手杖的汽-枪向罗密欧扔了过去:“——动手!!”
不知何时挣开了绳索的罗密欧准确地接住了手杖,不假思索地倒卧在地,避过了教授的第二颗子弹,随即杖端抬起,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教授踉跄了一步,向后退去。门关上了,一道不祥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金属房间的墙壁开始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