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被心血开潮的达尔文拖上了二层,这个半吊子要写一首咏诵海神的诗歌。
这和安迪的信仰相背,他忍不住说:“大海可没有神灵,它是囚禁伯古的无底监狱。”
达尔文一脸陶醉的张开双臂:“我觉得有,你听,我都能听到它在唱歌,真希望我能遇到厄尔摩多的人鱼,它们更了解海底是无边的监狱,还是海神的王宫。”
安迪扇了扇风,懒洋洋:“等你挣够了买鲛纱的钱吧。”
达尔文哼了一声,他雄心壮志,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达到的目标,他是个比安迪更天真的乐天派。
达尔文思考了一会词缀,回头说:“对了,你认识那个溺水的蜜儿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仆人和我打听这件事,他们怎么认为蜜儿的死和你有关系。”
安迪眯了眯眼,想到早上看到的情景:“你是傻子吗?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她的起因,死了三个多小时的人,怎么会跟着大船一路飘过来。”
“会不会是她跳下去的时候卷到大船的水流里,被一路带了过来?”
“有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谋杀。”安迪说:“溺水的尸体多多少少有涨腹的迹象,可蜜儿没有。”
达尔文左右看了看,他脸色严肃,压低了声音说:“你能想到的没理由其他人想不到。”
如今他们身在伯爵的大船,如果太过出头,被人发现假冒身份,连跳船逃跑都是死路,这条航线附近可没有陆地,达尔文害怕安迪的本性发作,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
安迪摇了摇扇子,眯着眼睛看向大海:“如果要寻找凶手,就要知道谁在其中得利,蜜儿的遗书可是帮一位贵族洗清了罪名。”
达尔文皱着眉:“你一向不喜欢这些老爷,安迪,你可别冲动。”
安迪笑了笑:“我可不会用我的命冒险,但是他若胆敢在我面前冒头,便是女神对我降下了旨意,我非得闹个清楚不可。”
达尔文忍不住唉声叹气:“神灵保佑,我可不想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航行。”
微风拂来。
安迪忽然嗅到了一股丽桑花的味道,这种微妙的味道让他骨头发软,他心中打起了激灵。
安迪看向一间储藏室,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犹豫不过三秒,他就抬脚走了过去。
达尔文不可置信,他看着安迪跨过了护栏,朝私人区域走过去,他打着手势,劝安迪回来,安迪置若罔闻,达尔文只好跟过去。
他看着安迪掏出一面镜子,伸到窗户下,镜子里映出了一点室内的景象。
达尔文抽了抽嘴角,因为扮女人的事安迪揍了他一顿,但现在看起来,这个男人准备的十分的周全,偶尔还会跟他炫耀穿裙子胯.下生风的快感。
怎么看,都没有他说的那么艰难。
安迪回过头,指指窗户,长期以来的默契让达尔文迅速接收到了安迪传递的信息,弄出了一点声响,假装无意走到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敞开的窗户能将屋里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莉莉丝懊恼极了,心里愈加痛恨那个讨厌的乡巴佬,她不能错失这次的机会,公爵已经被她惹恼,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次接近了。
她不能放弃,哪怕被人误会,也不能放任公爵溜走。
莉莉丝咬了咬唇,发狠扯开公爵的衬衫,那些可怖疤痕并没有消失,而是顺着脖颈蔓延到了腰腹,她的手忍不住哆嗦,闭上眼不敢看,害怕的浑身颤抖。
公爵从莉莉丝解开领结的那一瞬间,表情就冷静的可怕,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光亮转暗,凝聚成尖刻锋锐的仇恨。
他嘴唇颤抖,却没办法摆脱控制呼救,这大概是他继承爵位以来最大意狼狈的一次。
莉莉丝缠在他的身上,旁人一看,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放浪形骸的爱侣,撞破了别的私密,一般人恐怕只会避之不及。
何况是一个不曾婚配的贵女,莉莉丝狠下心要用自己的名誉换取下半生的富贵。
如果那个乡巴佬出去宣扬就更好了,左右可以把握舆论的方向,只要和公爵扯上了联系,即使他不愿意和自己结婚,总归也能狠狠地敲上一笔。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近了窗口。
公爵情不自禁的往那个方向投去目光。
她站在圆圆的窗户前,往里看了看,然后堆起满脸笑容,惬意的仿佛在茶会上碰到,她摇了摇扇子说:“哎呀呀,天气这么热,莉莉丝小姐和公爵大人也觉得吗?”
莉莉丝的脸绿了。
她不可置信,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知羞耻又不识大体的女人,难道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难道她连尊重别人隐私的基本教养都没有吗?
孤男寡女,赤身裸.体,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可以面色自若的趴在窗台上,一脸郊游似的欢快神情,和人谈笑风生啊!
“莉莉丝小姐,公爵大人看起来不太舒服,如果我是你大概会站起来让他通通风,这间是藏书室吗?灰尘可真不少。”
安迪摇了摇扇子,淡淡的说:“我都闻到丽桑花的味道了。”
莉莉丝咬了咬牙,还没等她开口,安迪就偏过头,嘴里啧啧有声:“您要是腿软,我可以让我的仆从帮您,他离我不远,正在那边的栏杆上看海呢,需要帮助吗吗?莉莉丝。”
他展开折扇,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神秘双眼,闪烁着促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