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噩梦, 醒来最先面对的是耳朵里隔着层水雾的耳鸣声。秦景坐起身，对着白色的墙面呆滞坐了一会儿, 才磨磨蹭蹭起床。

听力似乎变得更糟了……身心俱疲。

而隔壁的图南就是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

他心思本来简单, 可揣摩秦景用了他多年，对昨天秦景的笑容里有多少痛苦与勉强，他只看一眼便烂熟于心。

且图南深知秦景这个经历了不少难事儿的老狗比，遇事就爱自己消化，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他懒得费那劲儿, 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跟踪。

“跟上前面那辆车。”

出租车师傅看到图南上车精神一振，激动道：“你不是那谁吗！打PUBG的那谁！刚拿了冠军的那谁！”

图南：“……对, 我ID就叫那谁。”

师傅职业素质过硬，一边激动得满脸红光, 一边噼里啪啦发动车子, “呜”一声冲了出去：“前面那车坐的谁？我车技稳分分钟跟上他！您这是要干啥？真人PUBG？您带枪没？”

图南脑门垂下三条黑线, 胡扯道：“带了，slr。”

“哈哈哈牛逼，扯起来了呀, 果然和D神混在一起必被同化……等等……”司机师傅一激灵, 问道：“咱们在跟的这车，里面坐的不会是D神吧？”

想到这里师傅瞬间红光满面，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又拼命克制着小心翼翼问道：“捉……捉奸？”

图南脑壳隐隐作痛, 一句话不想说了。

但司机和图南两人跟着秦景的车一路疾驰, 最后却停在了医院门口。

“D神病了？”司机有些诧异。

图南的一颗心早就悬了起来, 面对这个问题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秦景那个天杀的什么都没讲。

不再理好奇追问的司机，图南梦游一般下车，一边在脑袋里回忆这些日子以来秦景的种种反常，一边悄无声息地跟在秦景身后往医院走。

北方的十月已有些凉了，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但图南看着耀眼阳光下秦景的背影，却只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是的，疲惫。

让人不安的，他曾刻意忽略的疲惫。

比赛时听音辨位的低级错误，刻意逃避的训练赛，一切的一切，在秦景进入治疗室时真相大白。

图南呆傻站在走廊，死死盯住治疗室紧闭的门。而门内的秦景，正紧攥诊断书，在医生同情又小心的话语中低下了头。

“输液治疗效果并不明显，左耳50分贝右耳30分贝……但你心态要放平，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秦景拿着那张几乎宣判他职业道路死刑的诊断书，面色苍白地走出治疗室。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读着，几乎能把那张纸看出个洞来。

绝望的不止他一个人。

图南就站在秦景身后三米处，聪慧如他，早猜到了发生的一切。

但他不能相信。

于是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爱人绝望的背影，轻声唤道：“秦景……”

没有回应。

“回头，秦景。”

可这样轻而颤抖的声音，秦景已经听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