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知坐在窗户边，托腮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入了秋后，天气本应该是干燥凉爽的，可是今年却连连下了好几天雨。
一道惊雷将昏暗的天色照亮，发出的巨响吓得出神的柳文知后背发凉。下意识摩擦手臂，以制造温暖。
柳文知心想:“去哪里了？”
贺书已经好几天早出晚归不知所在了。柳文知醒着时，贺书已经出去了，睡着时，他才回来。这几天，给柳文知梳头的是以前那些丫鬟，她们梳的头发柳文知不喜欢。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文知看过去，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双沾了雨水的黑靴跨进来。
“文知，我来陪你了。”
原来是柳青。柳青的衣服被大雨打湿了大半，柳文知慌忙拿来干净衣服给柳青换上。
柳青笑眯眯地看着身上尺寸过小的衣服，打趣道:“文知你还真是没长大啊！莫不是你还是十四岁？”
柳文知微微撅了一下嘴:“才不是。是你长得太快了！”
柳青把伞上的水甩干后才拿进屋里。柳文知倒了杯热茶给他:“今儿怎么来了？”
柳青近来心里不满，嘴上也有点儿不饶人:“我不能来？还是说他能与你睡一间房，我连来都不能？”
柳文知一愣，没有说话。柳青又道:“你别多想，我看天黑，下雨，还打雷，怕你一个人待着害怕，来陪你。”看了一圈屋里，又问:“他呢？这样的时候不陪你是要做什么？”
柳文知又坐回窗边，柳青来了后觉得屋里没有那么阴冷了。笑了笑道:“不知。好几天都早出晚归的。”
柳青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手里拿着兵书，点了盏油灯静静地看着。
柳文知伸出手，雨太大，雨雾竟能穿过廊子来到窗前，打在手掌上冰冰凉凉的。柳青一抬头，扔了书过来把柳文知的手拽回去:“这是做什么？那样冷，可别着凉了。”
“不要。表哥，你就让我玩会儿吧。”
柳青向来拗不过柳文知，无奈搬了椅子过来陪他一起玩。
雨雾飘进来了，打在脸上确实舒服。柳青枕在窗台上，没大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似乎要睡去。
“你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贺书问。
柳文知摇摇头:“不知。他不和我说。”
柳青似乎有点儿烦躁，苦闷着脸半晌才说:“我听说他娘要给他说亲事……”话语刚落，就听到柳文知手中杯子落地的声音。柳青惊得立马俯身收拾。两眼又不安的看着呆滞的柳文知，方寸大乱。
柳文知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怎的，只呆着什么也不说。柳青手脚失措，不小心被划破了手指，几滴血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要成亲还是怎的谁也管不了！”柳青一下子火了，他气柳文知竟然只是因为这点儿就乱成这样，“他娘要给他说亲事，就是那个小翠，再说，你不想想，他家里能让他娶一个男人？你能给他家传宗接代？他能娶你？”
柳文知不哭也不闹，只不说话。可越是这样，越叫柳青不知所措。
“文知……你说说话好吗？”
柳文知还是不说话。
“文知……”
“那他要成亲？”呆了半晌的柳文知开口就是这句疑问。柳青低下头:“我不知。”
“那我问他。他现在在哪里？”柳文知立马就要冲出去找贺书，急得柳青一把拦住:“去什么？你现在去要如何？告诉他阿娘啊爹，说贺书是你的？说你们两情相悦，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文知一下子愣住了，脸色时红时白:“那表哥，我该怎么办？”
眼看柳文知要哭出来，柳青咬着牙只能说违心话:“你放心，他不会娶小翠的，他既有了你，便不会给他人可趁之机。再说，他要是负了你，我第一个不饶他！等他回来我们再问，好不好？”
柳文知红着眼，只好坐下和柳青一起等。
两人一直守到天黑贺书也没回来，柳青还有事，实在坐不下去了:“文知，我还有些事，要先回去。”
柳文知呆愣的点点头，眼睛没有看过柳青一眼。柳青深叹口气，走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昏昏沉沉的。外面还在打雷下雨，柳文知有点儿害怕，自己躲进被窝里。眼睛一直看着门帘的方向，哪怕只是被风吹起，也能牵动柳文知那颗焦急等待的心。
两眼昏沉时，贺书终于回来了。他以为柳文知已经睡下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更换衣物。
“你回来了？”柳文知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贺书吓了一跳:“还不睡？快去睡，我身上都湿了，可别冻着你了。”
柳文知没有动静。贺书疑惑道:“怎么了？文知。”
柳文知摇头。贺书不安的转过身，看着柳文知。屋里太暗了，柳文知是什么表情贺书看不出来。
“怎么了？文知？我身上湿了，先让我换衣裳好吗？”
“今晚一起睡。”
贺书一愣，笑了:“你怎么啦？该不是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见不到我生气了？”
柳文知又不说话了。贺书暗暗焦急担忧:“文知，到底怎么了？”
柳文知鼻息逐渐急乱，没多大会儿就流了眼泪:“你是不是要和小翠成亲？她那样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要喜欢她？”
贺书一惊，慌忙道:“这什么话？谁告诉你的？柳青吗？”一想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拉了柳文知到床边坐下道:“文知，你听我说。这事不过是我阿娘一头热，我不答应她也没有办法。你放心，我贺书这一辈子只要你，我负了谁也不能负了你。”
柳文知点点头，拉着贺书道:“那……那你以后早些回来。”
“好。”
贺书很快就换下湿掉的衣服，想了想又拿了衣服:“今天出了汗，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柳文知拉住他:“不要。”
“文知……”
贺书光着膀子，夜里有点儿凉，即使是他也有点儿不适应。一看柳文知穿得单薄，劝道:“文知，这几日是我不对。现在凉，你快去睡，我很快就回来。”
柳文知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