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咋弄成的呢?其实很简单,小陶阳才开始闹嗓子,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劲儿。你想想啊,唱戏唱得那么好的人突然有一天高腔上不去了,跟用什么东西扼住了嗓子一样,这落差多大啊,更别说小崽儿年龄才十三四,痴戏如命。
可是张云雷没想那么多啊,他倒仓就没遭过这么大的影响,哑了一年,就开始慢慢往回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心里暗暗的小高兴,总算这小孩不能唱了。他一逮住空闲就要去陶阳眼前晃晃哼哼两句,招人烦,一看见陶阳不耐烦却又忍着不想和你吵吵的表情就想笑,尤其是陶云圣扭过头皱着眉嫌弃的时候,张云雷摸着下巴打量,这人侧面瞅着还圆乎着的。
偶尔说着点欠儿话逗小孩儿玩,“小陶阳过来,帮忙听听师哥这句唱得怎样?”诸如此类,陶阳越想逃避张云雷越追得厉害,坐躺椅上眉尖一挑扇子一打念了句越调的白,自是一派说不出的风流俊雅,只可惜那头亚麻棕的卷发总是让陶阳不自觉地出戏到生日九龙送的那只泰迪熊毛绒玩具来。
于是真把阿陶宝宝彻底惹生气了,最后竟然还哭了,这让张云雷十分过意不去,也有点吃惊,赶紧给哄好了,他还以为这小人儿不会哭的,又冷又傲的脾气,但是却异常的可爱,大家也都是小崽儿小崽儿地叫着。
“我觉得你有句唱得不到底儿。”陶阳蹲在他那盆绿植前修剪枝子,自己做自己的事,也没抬头去看。
“哪句啊?”张云雷放了手中的板儿,走过来见陶阳低着头,脖颈弯的弧度极富生命力,在暖黄的光线下甚至能看见细微的绒毛,突然伸手呼噜了一把陶阳刚剃的毛刺,一番硬茬子,硌手,轻轻一指绿植,“栀子茉莉那个江西腊?”
嗯,陶阳小小应了一声点点头,感觉张云雷挨过的头皮麻酥酥的,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个位。
不知怎的,他的这盆江西腊现在才挂上花骨朵儿,绿叶紧紧包着,露出一点点浅浅的粉色来。这夏天都快过完了,这小花还能开上不,陶阳怜惜地想着,心里不知不觉竟然还有点难受。
“姐夫让你搭档大楠了啊。大楠又高又壮,比你高出那么多,可别让他欺负了你。”张云雷不经意提了句,眼神还是盯着陶阳瞧,瞧少年多年练功练出的通身气派,瞧少年初长成的眉眼,瞧少年嘴角下的那颗美人痣,跟自己的恰好颠倒,一个右下,一个右上,张云雷突然就觉得自己当初应该继续唱下去的。
陶阳不敢抬头去看张云雷,心里如雷打鼓,轰轰个不断,受不住这灼人的视线,慌忙转了个身。
“师,师哥,您赶紧去忙您的吧。”声音哑哑的,俗话说这叫公鸭嗓,不过,可能是阿陶自小肺活量就好气息足,音调沉稳,别样的好听。
张云雷闻言掩唇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