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他严格训练下,已经挥鞭自如,指哪打哪,走山爬树行如飞鸟。他把石块磨成三角形,和女儿当飞镖练,饿了摘野菜和山果,偶尔打只野兔烧烧吃。他不知道山下有了那么多抗日队伍,他只懂得培养女儿杀敌报仇。
前两天山前的激烈枪声,他分析一定又是谁家遭殃了,让汉奸和鬼子灭门了。他哪里知道山前已经有了一支有多个村子民兵组成的抗日联队。
他嘱咐女儿不要出洞,自己先到山前看看,没想到在寺院里见到了小玉,真是上帝有眼。他了解这个可怜的孩子,她不是什么地主家小姐,她们母女就是翁家的奴隶,他们是同被翁家捉拿的罪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玉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是那么亲切,蓬乱的头发下慈祥的目光那么熟悉。他是谁呀?是姥爷吗?姥爷死了。
张师傅看她睁开眼,激动的再次喊着:“小姐,你睡醒了?饿了吧?这是馒头快吃吧!”
小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你不是汉奸吧?你是打鬼子的民兵?咱们好像见过,”因为小玉只知道民兵和儿童团是打鬼子的,她想不管他是什么人,她先吃饱了再说。
张师傅说:“难怪小姐认不出我了,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哪里还认得。我是你家张师傅啊,你还是我徒弟呢!”
小玉一听大吃一惊,扑通跪下连连说道:“张师傅,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来找人的吗?你怎么不在翁家了?你的腿怎么啦?你不会是帮翁家来捉拿我的吧?”
张师傅拉起她哭着说:“可怜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也和你一样被翁家捉拿的罪犯,藏在山上快两年了。”张师傅对小玉讲了她出逃后翁家的情况,极其痛心地说了自己一家被害经过。
小玉一听趴在张师傅怀里放声大哭,哭的天昏地暗,几年来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山谷呜咽,菩萨流泪,她像一个丢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一口气倾诉了悲惨的遭遇。张师傅心疼的摸着她的头说:“孩子,从此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就是我亲闺女,跟我走吧,咱们共同打鬼子,杀汉奸报仇雪恨”
原来,小玉和红姐失散后,处理好小傻子尸体,一路投奔北山。前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来到山前,找到了寺院。寺院大门紧闭,她用力拍着大门喊道:“大姨,大姨开门啊!我是小玉”没想到四周突然响起了枪声,只见大门一开,有人一把把她拉进院子。
她还在激动地喊着:“你是我大姨吗?大姨,我可找到你了!”有个女人的声音低声命令道:“住嘴!你这小东西暴露了我们!同志们快撤!快隐蔽!鬼子向这边来了!”很快子弹在院子上空发出“啾啾啾”的声音,被称作同志们的人边打边撤到后院,后院也有枪声。看来敌人是对着寺院乱打,可敌人越来越近。同志们很快分散开来,钻进丛山密林。
鬼子的手榴弹炸倒了院墙,门窗被烧,冒着火光和浓烟。直到听不见枪声,他们端着刺刀进了院子。小玉慌乱中藏到大佛后边的底座下,鬼子在寺院没找到同志们,又冲出大门向外边扫射。
小玉借着佛前灯光,发现几个鬼子正在抢功德箱里的银元,她悄悄溜到他们身后,举起香炉连连砸在两个鬼子头上,其他三个刚要回头,被她飞腿踢到一个,把香炉砸向另一个的头。两个鬼子举枪向她打来,这时“啪啪”飞来两颗子弹,鬼子倒地身亡。她用脚踢了踢被她打的三个鬼子,头上“呼呼”的冒着血,猜想已经死了。她警觉的寻找救她的人,只听见有人喊:“小姑娘快躲开!”接着,几个同志飞身房顶,消失了。
小玉藏在大佛像底座里,她已经筋疲力尽了,难以行走。直到前夜枪声停止,张师傅来到,她才露出头来。
张师傅听了吃惊的说:“孩子,你真了不起,小小年纪就打死五个鬼子了,
走!你还有个姐姐,咱们一起练好本领打敌人,报仇!”
小玉说:“等等,我还捡了鬼子两支枪呢!”她转身从底座下掏出两只日式长枪递给张师傅。
张师傅高兴的说:“太好了!我可以教你们打枪了,小玉,你真行啊!”
从此,那个黑暗的山洞里又多了一个习武之人。不料几天后张师傅到寺院帮小玉找大姨,又领来了红姐,她们的队伍壮大了。不久有两个被鬼子在田里抓住轮奸的女孩,她们不敢回家,想逃到寺院里,也被张师傅领回来,他们的队伍有六个人。张师傅高兴的说:“我有五个女儿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个抗日小队,大家都要刻苦学杀敌本领,咱们有两只抢了,咱们用皮鞭,石头就地取材自制武器。小玉会打弹弓,能百发百中,也学过权术和鞭术,可帮我教教她们。等打死敌人缴获他们的枪,咱们就都有抢了。我已经和山下一个亲戚联系上了,让他提供信息,咱们找机会下山打他们狗日的!小玉已经打死好几个鬼子了,就让她当小队长。”
从此一个特殊的女子抗日队成立了,每天早上她们披着晨雾钻出山洞,张师傅单腿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精神抖擞,声如洪钟,对她们进行严格训练。在这片无人山间“啪啪啪,嗖嗖嗖,咔咔咔,咚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各种鸟儿的欢叫,白云锁山,迷雾缭绕,难得祖国大好河山能有这么一片宁静之地。
张师傅呵道:“孩子们!前边我指的每一个目标,就是残害我们的日本鬼子,就是日伪汉奸,你们的弹弓要打瞎他们的眼,飞镖要击穿他们的心脏,皮鞭要抽乱他们的肉体,用鬼子的枪打鬼子的脑袋。我们不但消灭敌人,还要练出不被敌人打的本事,那就要练出猴子爬树,鸟儿飞行的灵活和速度,练出猛虎下山,饿狼扑食的勇猛。我要你们个个成为飞檐走壁,穿屋倒墙的特殊本领。听亲戚说沂东县已经有许多抗日队伍,等我们杀了鬼子,提着他们的狗头加入抗日队伍......”
孩子们挺直了身板,怒目圆睁,不知疲倦地苦练。
她们每天要爬几十次大树,师父要她们练成松鼠的速度,猴子的灵活,还要隐蔽不被发现身影,要用树枝弹力从一颗树跳到另一棵树;石块飞镖五个人要达到十几米以外同一位置,弹弓和飞镖要指哪打哪,高处的一片树叶;天空飞行的小鸟,小飞虫,夜间的萤火虫......都要一下打中;皮鞭的力度直到把石头打碎才过关......。为了练好轻功和飞行,每人裤腿里装上土扎结实,在岩石上跳跃,从低处跳到高处,不断地加大土的重量和跳跃高度。张师傅看着她们一点点进步,满意地点着头。
这魔鬼似的训练,孩子们跌倒再起来,腿上被磨得流血,结成厚厚的茧。小玉主要练飞镖和打枪,没有子弹,她只能练瞄准。孩子们摩拳擦掌,等待着张师傅下令报仇的一天。
张师傅打碎石头,带领她们做成的石块飞镖锐利无比,一石封侯,一镖丧命,她们把飞镖装进大大的衣袋里,可双手一发八镖。
小玉一直想着找大姨的事,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张师傅怕她遇上鬼子,不让她独自去山前寺院。他亲自去了几次,寺院还是一片残迹,没有师傅,更没有百姓拜佛。他对小玉说:“你大姨可能去了别的寺院,相信她还活着,只要活着早晚会遇见,山不能碰到一起,人会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