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国立点头应着：“没错，挺年轻英俊的后生。”

袁彻正儿八经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是内向害羞，还是有点张狂的？”

段国立迷糊了一下，这个问法有些古怪，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样的问题，又不是相亲。可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都没有，很严肃的样子，说话很痛快，没感觉出来害羞啊。”

这个多半是那个二号了，袁彻在心里给这两个柯然编了号，一号是安静的那个，二号是狂躁的那个。节前开诚布公谈论的时候，柯然就提出来要动用警力查一下，被他否了，估计他是和自己一样自偷偷来查。

这小子，请假来查私事，和他一样。

不过没道理到了这门口又走了，就差临门一脚了，难道是有别的事？

想起假期那场大都，袁彻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他没说要去哪儿？”

“没有，连招呼都没打。”段国立撇撇嘴角轻描淡写地抱怨了一句。

袁彻看向他们来的路，现在碰到可能认识盛晗的人，他先问个清楚再去找柯然吧，以柯然的身手，就算再被阻击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袁彻不再追问，转入正题：“既然碰到你了，我就再问一遍，你们对盛晗知道多少？”袁彻走到树荫中的长椅上坐下，段国立跟着，他身后的民警也都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姜经理他们尴尬地站在那里，这周围已经都坐满了，他却还是不肯离开，站在一棵垂柳下面，竖着耳朵听着。

“这个盛晗我知道的不多，他的户籍在平城区，但居住地是这里。这孩子十年前失踪了。”

“失踪？”

“十年前，盛晗的母亲出了车祸。那时候我刚刚实习，还没有正式工作，遇到这个大案子还兴奋了一番，所以对侦查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开始我们协助交通警察调查了一下这家人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紧接着交通刑事警察又说这起案子很可能是谋杀，我们就又来问问家属，可这里已经空了，当时物业的负责人不是现在的这位，他说曾经看到男主人开车离开的，但没见着孩子。我记得当时还担心孩子有什么意外，还申请了搜查令进去查看，房间里没有异常，孩子可能是和父亲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带任何随身的行李，就像平常出个门一样。后来查询火车站汽车站都没有两个人坐车的踪迹可两个人离开后就此失踪了，再没有人见过他们。”

“那户籍为什么还没有注销？”

“这你也知道，虽然失踪了，但毕竟没有任何机构证明他们死亡。也有可能只是离开了而已。这过了几年这件事儿就淡忘了。”

“对他们失踪之前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

“也不多，你也看到了这里孤零零的一幢房子，周围哪有什么邻居啊。问了一圈都说着不知道。物业也就只能提供一些视频录像，我们连续往前看了一个月的录像，这一家人都是深居简出的，好像都不用工作，不用上学的。一个月就一个访客，是和男主人一起回来的，物业也不知道那是谁，说是第一次出现。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袁彻沉默了一会儿，本来还是想找到盛晗的学校，或许能有盛晗的照片可以看看。现在看他连上学都没有去过。这在现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世代，也是匪夷所思的。也有可能是孩子自己厌学，毕竟只是一个月的监控，看来细节的内容还是要找那个前任经理问个明白了。

“那盛光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他的父母兄弟什么的。”

“盛光年家是农村的。自己混出了成绩，在这儿买了房子，户口也就迁过来了。他父母和弟弟的户口还在农村。我们曾经派人调查过，户口上的住址已经早就没有人住了。据说是跟着儿子搬走了，不过具体搬到哪儿邻居和村委会都不知道。像是走的很突然，很匆忙。”

“就是说盛光年再找不到亲人了？”

段国立看着身后的大宅子叹息了一声说道：“说起来这一家人的活法真的很孤独，女主人是孤儿，男主人家里人又不知去向，他们活得还像个隐士一样。”

袁彻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他不相信现在还有人能活得这么彻底的孤立。从书房里的那些文稿看出来他是个有一定学识的人，那就是受过高等教育，那女人也不像是没文化的样子，既然都受过教育，就一定有认识他们、熟悉他们的同学、老师，他们或许能知道一些事。

从这两个成年人身上或许能挖一些线索出来，袁彻站起来：

“好，如果您再有什么新消息，打电话给我。”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等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还站在树下面的姜经理等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们的嫌疑已经解除了。”袁彻打趣道。段国立啊了一声不知道袁彻何出此言。

袁彻只是笑了笑，不想多做解释。

出了小区，袁彻拒绝了和段国立同行的邀请，自己顺着小路往外走。

袁彻在脑子里把已经知道的和疑惑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次：这家人在女主人出了车祸后由于某个原因离开家，看样子应该只是出趟门的，可中间发生了某些变故两个人都没有回来。这个变故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对了，他们提前预付了物业费，这个物业费是什么时候交的？

袁彻打通了姜经理的电话确认了一下，姜经理说他们物业公司只保存近五年的案卷，其他的存档已经销毁了。

袁彻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十年前网银还没有那么发达，应该是通过银行直接汇款的，现在连是哪家银行汇款都不知道，汇款凭证单据更是无从查起。

这个答案还要找到那个前任主管或许才能解答。

袁彻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也是人都已经去了美国，手机号自然也没必要留着。袁彻加了那个微信号，头像旁边显示等待验证的字样。

袁彻看了看时间，难怪，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在美国是凌晨两点多，即使那个主管还在使用这个微信，至少也要三四个小时后才能有回复。

大脑空白的这段时间，柯然的名字又跳了出来。柯然既然都来了，却没有进去，倒像是在躲着他似得。

袁彻突然停住脚，不对，柯然应该不知道他会来这里，段国立接到报警的时候也只知道有人冒充警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是他的。除非柯然猜测到那个冒充警察的是他，否则没道理躲着自己。

回头看着远远的那片别墅区，也许，让柯然躲避的东西，就在这片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