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伯爵府里的人们,持着那通关玉令,只要亮出给关卫,马上就会放行不说,关卫们还笑着恭送。差一点的官吏氏族便是持着官碟文书,关卫们看过一遍后也可放行。可到了寻常百姓商贾,不仅身契要看上半晌,还要搜身查货,城门口早已是大排长龙。
郁晗透过轿帘冷冷看着这一切,似笑非笑。金梓递出玉令,轿帘都没掀开,就放了行。
秦耿明目光入炬,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中一眼就瞥见了系着锦缎的轿子。只是好像不太对,
咦,这骑马的小丫头怎么有些眼熟。
这轿子似乎也有些眼熟。
难不成。
难不成这是,
这是那个谁?
看清了确实是金梓之后,秦耿明心中怒道,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正在上朝的夏珩突然打了个喷嚏。
金梓见他脸色忽红忽白,怔在原地,大喊了声大白银。秦耿明这才耷拉着脑袋,领着一行人朝夏珩外宅去。
轿子落了地,郁晗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一见便是一座私宅。这宅子位置甚好,往前绕过街墙便是条小吃街。烟火兮兮,香气四溢。一墙之隔的此地却甚少人烟。门前两颗大杨柳郁郁葱葱,郁晗瞧着很是满意,嘴角也微微染上笑意,走进院里推开门
片刻,又一把将门关上关上。
扭头问向秦耿明,“你没带错路吗?”
秦耿明眼尾一挑,当然没有!
郁晗默默的再次推开门,堂中还是相同的景致,并不是他眼花
——两方玉石蒲团,一方竹案茶座。便什么都没有了。
就差挂上几个大字,四大皆空。
金梓心道:苛刻小人,居然想空手套少爷万贯家财!
秦耿明看了一眼屋内,心道不妙,殿下怕是要常来。
另一边朝中,夏珩站在一侧,先是听那车正官报完了西北作乱的匪人已被捉拿。又听完徐士卿大谈河道改运。
夏珩虽少参论,但他参政这两月有余,朝中大臣的派系分别却已是了然于心。势力最为庞大的要属傅云生,一国之相,众臣附庸。夏奕则与徐士卿等寒门学子交好。想必没少重金笼络。而朝堂上的武将则少之又少,除了父皇的心腹魏时初,只有二三大将得以参朝。
“臣有事启奏”快要下朝之际,傅云生上前道。
“爱卿请讲”
“前月北燕流寇屠我边境庄中二十口,但朝廷却迟迟没有动作。外族歹人因此频频扰我边境,前几日臣又接到了边牧陈情,那燕人烧毁了睦洲十二村粮仓。还望皇上早做决断。”
“爱卿希望朕出兵伐燕,朕又何尝不想。但近年中部连年水患,实在不是良机”夏帝叹道
“伐燕可等,但安抚边境平定流寇不可等。”傅云生所言实在中肯,朝臣纷纷赞同。
“那众卿可有人选?”夏皇也是微微点头。
众人都知,夏皇之所以迟迟不肯派人出使边境,便是不愿交兵。此番去往睦洲,为振我国威,安抚百姓,少也要三五千兵卒。这人选,似乎除了夏皇心腹魏时初,提谁也不妥。但却没人敢提魏大将军。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一阵沉默之时
“陛下,臣有人选,可担此重任。”这说话的竟是魏时初。连夏帝也是一惊,
“谁”
“皇四子夏珩。”
夏珩亦是一惊,他没想到魏时初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人选确实是提谁也不妥,但若不是朝臣提,而是魏将军亲自提,似乎就没有那么不妥了。
魏时初接着道“若想安抚边境民心,需前往之人文武双全,能展我大夏风姿。四殿下久居皇寺,与军中无甚联系。且随陌空习武多年,身怀绝技,武艺自然朝中无人能敌。是乃最佳人选。”
有理有据。
“儿臣认为不妥。”一旁的夏奕声色尖锐 “四弟从无带兵经验,也未曾去过边境,不知那流寇习性。不可担此大任。”
夏帝闻言却未点头,只是道
“那奕儿可有何人选”
这下夏奕有些无言,他本想谏言魏时初前去,可没想到魏时初先开了口。虽有心阻拦夏珩得兵权,眼下此刻却也想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选了。
且魏时初一番谏深得帝心,又得武艺超群又不能与军中熟识,便只有夏珩了。
夏帝点头应允道
“子佑,可不要让朕失望。”言罢便散了朝
没想到竟然如此顺遂,此事就已经交与来自己。既然如此,那悄悄带上个王爷便不是什么难事了。也算是能替夏暮了了一桩心事。夏珩接旨后望向那魏时初,魏大将军却已转身离去。似乎不愿多言。
许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许是第一次得父皇重用。夏珩此刻心情愉悦,脚下生风。脱了那官帽换了一身水蓝色缎袍就朝阳城西侧的私宅中赶来。
不知为何,今日郁晗到阳城,他分外高兴,仿佛来的不是个讹上自己的地头蛇。夏珩到了地方,却见这宅中院口围着一群人。
这就开始营生?也太赶时间了。夏珩心道。走近了一瞧,
五个是木匠,正在打椅子;
三个是玉匠,正在雕食器;
还有两个壮汉正抬着一张贵妃榻朝里走去。
茶案上镶金玉雕的茶具占了大部,只留下桌角一方空地,勉强放着一盒桂花酥。
郁晗站在那前厅,一边烤着银碳,一边指挥着匠人们挪东挪西,脸颊都微微泛红了去。
夏珩心头微微一暖,笑意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