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枫随意挥动长剑,凝神可听到剑身切割空气带来的破风声,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手帕自上而下飘落到谓枫手中的剑上,丝绸面料即刻分为两半。
她便先借用此剑,盘算着等到向叔回来归还,心里打定这般主意,谓枫单手持剑站定,按照她幼时熟记的一本剑谱上的方法,先练持剑。
常人单臂举平,无任何依托保持不动便十分困难,常常不到一刻钟就得放下手臂歇息,剑客以剑为生,对持剑要求更多。
这柄剑较一般的铁剑更重,谓枫已持剑单臂了近半个时辰,剑身依旧没有丝毫摇晃。
日头已近晌午,太阳终于从厚重的云层里穿出来。
谓枫准备手臂已经酸楚不已,正准备收剑休息。
“向姨——?!”
屋内传来一声惊叫,谓枫忙冲进房中,铁剑被她随手插进土中。
“怎么回事?”
向梨眼中含泪,抱着瘫倒在地的老妇人,老妇人在她怀中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地上则是散落了一地的碎菜叶子。
“向姨发病了……”
老妇人卷缩在地,面有紫色,双目紧闭。
“不能再耽搁了!”谓枫小心翼翼将老妇人从向梨怀里接过,慌忙站起身:“附近可有大夫?”
“有,出门往西十里,有一位郎中,与我家关系交好,快去。”
谓枫点点头,下一刻身形已至门口。
沧州分为内外二城,内城富人云集,商贾遍地,一片繁华,外城则是郊外,贫民四散,十分荒芜,通常几里才能看到一户人家。
向梨跑的浑身是汗,赶到郎中家时,郎中已经往老妇人身上插了七八根银针,暂时止住了老妇人心痛。
她刚想开口问询情况,便见谓枫往后一个踉跄,她慌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这才发现谓枫的后背衣衫已经被鲜血渗透。
她心中一紧,看向谓枫,谓枫泛白的嘴唇冲她一抿,示意无事。
她神色微动,眼眶一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悄悄用手挽住谓枫手臂。
谓枫手抚上自己手臂上她的手,递过一个安慰笑容。
郎中这才停下手中针灸动作,转头看向互相搀扶着的两人,笑道:“姑娘刀伤恢复得不错。”
谓枫恍然大悟,明白是这位郎中替她治了刀伤:“多谢大夫。”
这是一处草堂,两面墙壁上满是医书,一间房被中间药柜隔断,外室有一张床,一组桌椅,想必是临时医治之所,屋内虽小,桌椅板凳也很陈旧,摆设却井井有条。
中年郎中神采奕奕,穿一身大红色长衫:
“此次你母亲犯病颇为严重,若再迟来一会儿,恐怕纵使是我也无力回天,姑娘你腿脚功夫颇为不错,只是来得匆忙挣裂了伤口,已无大碍,男女有别,梨儿,我教过你换药。”
谓枫垂眸,心下了然,向梨松开谓枫,从药架上拿了纱布与伤药过来,谓枫起身脱了外袍,把里衣也一并脱下,漏出了光裸的背。
白皙背上,一道狰狞伤疤缓缓向外渗血,向梨眼睛一痛。
她轻轻撕下原先包裹伤口的纱布,背对着她的人微微颤抖。
“可要上麻药?我带了钱的。”
“不必。”
谓枫怕疼,可她更不喜欢麻药,一来是因为麻药或多或少会影响她身体的灵活度,二来是因为她不愿自欺欺人,难道用了麻药,觉得不疼,伤口就好了么?
背上的伤痛还可以让她保持清醒,想到自己险些逃不出来,她便一阵烦躁。
她是与世无争的淡泊性子,加上习轻功这么多年,心浮气躁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正在心烦意乱头上,她突然胸口一凉,向梨冰凉指尖触碰了她胸前细微刀口,谓枫腰部忽地窜起一阵酥麻,带着身体也一颤。
她怎会不知道她触碰的是哪里,哪怕两人同为女子,就可以随便肌肤相亲,抚摸胸上了么?
谓枫一闪躲开向梨继续上药的手,转头去看她。
向梨眼中满是疼惜,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罢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向梨替她提起衣裳:“好了。”又问,“疼么?”
长衫样式简单,几下穿好后,谓枫额头满是冷汗,她摇了摇头:“怎会疼?”
对方却闷闷的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坐到了旁边床上,眼角通红。
她好爱哭啊,谓枫心想。